“你住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司老太瞪一眼司辰,道:
“立夏好好一个文化人,愣是被你个牛犊子带坏了,你就不亏心吗?”
司辰讪讪一笑,明白了这种时候不能火上浇油。
于是,暗中轻轻捏了捏颜立夏的小手。
“奶奶,我、我……”颜立夏未语泪先流,好不可怜。
“你尽管说,奶奶不怪你。”
司辰:……得!您会怪我!
“奶奶,真实的进销存账目,确实在我脑子里记着。”
颜立夏委委屈屈都交代了:
“一开始做的账,都是、都是虚数。”
别说一群弟弟妹妹听到现在震惊得无以复加了!
就连司雪梅都瞪大了双眼,忍不住问:
“你这账是咋做的?”
简直闻所未闻!
哪有人能把那么庞大的数据,仅凭记忆就记清楚的?
“挺简单的,明面上的账目,是在实际账目上有规律地减过的。”
颜立夏吸了吸鼻子,嗓音带着一丝软,解释:
“明面账本上的进销存数据,要比实际的少30%.”
“这样一来,就算被抓住了,看到的账目也不是真实的进销存。”
“就算我们的收益是一百万,那能被查到的,只有70万。”
司辰悄悄松了一口气,媳妇儿还不算傻,并没有真的对奶奶和盘托出。
实际上,不是30%,而是50%!
换句话说,明面上赚的钱,李富民带人来查的时候,有一半是他查不到的。
司辰一早就做了这个准备——
他知道这次的抢购潮能带来多么威力强大的收益。
因此,坚决不能让真实的销售量爆出来。
否则,他倒买倒卖的罪名,指定是要被坐实的。
不死也要十年牢狱之灾!
虽然这年头比十年前刚开放时放宽了许多。
可像是司辰这种短时间内、趁着通货膨胀迅速积累资本的方式,还是相当被官方忌惮的。
对于颜立夏带着软糯哭腔的话,司雪梅简直倒抽一口凉气!
这话说起来简单,要平账可不是容易的。
货物的进销存,可不是单纯某一个种类,光是文具、副食,就能磨死人。
太琐碎了!
平账不是哪一块直接少百分之多少,而是许多品类都要匀称地少。
就像是薅羊毛,不能逮着一只羊可着劲儿薅吧?
那太容易看出来有问题了。
颜立夏记忆力的强悍,司雪梅着实叹为观止!
实际上,颜立夏采用的是:单价低的小物件们,记录真实进销存。
只有那些大批量的货物,她才给减了50%,做了阴阳账本。
司老太心里明镜儿似的,颜立夏说30%时,她特地看了司辰的表情:
小瘪犊子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得!应该减掉的不止三成,至少五成!
司老太一想到司辰的胆大包天,心底又是欣慰又是头疼!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同司辰说几句话。”
弟弟妹妹们哗啦啦起身,慌忙逃也似的出去了。
颜立夏要跟司辰共进退,跪地上不肯起来。
司老太虽然绷着脸,眼里的笑意却愈发浓。
今天在那会议室,她举枪对着司辰时,颜立夏能扑上来护着他,说明真拿他当丈夫了。
司老太下巴点了点矮桌上的手枪,道:
“那里面没子弹,立夏,你也放心出去吧。”
“没?没子弹!”颜立夏霍然抬头,简直惊呆了!
苍了个天!
咋地一个比一个会诓人?
司辰咧嘴笑,捏了捏媳妇儿的小嫩手,道:
“没事的,出去吧。”
颜立夏这才算是放心下来,起身,跟大姑一前一后出去了。
门一关——
屋内传来一声惨叫:
“啊!奶奶!您、您听我解释……”
“你个兔崽子!你还敢狡辩?你咋就那么孙子呢!给我跪好!”
那鞋底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极其响亮。
颜立夏转身就要往屋里跑,司雪梅一把将人拦住,道:
“别担心,司辰皮糙肉厚的,从小打到大,咱们走,该给娃娃们喂奶了。”
就这样,颜立夏被生拖硬拽哄走了。
……
李富民派人对全县的私人承包国营卖货场所审计期间,众人一律不许开张!
司辰的国煤百货楼,从20号开始,就被暂停营业了。
哪怕是司丽歌承包的县城百货楼,也是如此。
然而,不巧的是,从18号、也就是七夕那天开始,元孟县境内的各大乡镇,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赶庙会,观社戏。
所谓社戏,每个地方各不相同。
元孟县的社戏,唱的自然是地方剧目,中州梆子戏。
老人们喜欢围坐戏台前认真听戏,哪怕后面的都是站着的,最后面的踮起脚尖见缝插针地看,也要去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事。
谁让这年头文化娱乐活动少之又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