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地会没有娘家人?那姑娘不是周家沟的?你儿媳妇可是赵家垣的,她咋知道?”
“那赵家垣,不挨着周家沟么?我儿媳说,韩丽珠的爹,是个混不吝。”
“有多混?”
“害,说是跟人一起在金刚岭搞啥子拦路抢劫,偷偷摸摸许多年了。”
“哎呦!这是够混的!既然偷么的,那是咋被发现的?”
“前些天,那老韩被‘大圣帮’的头头子给打了,还送去了黑金镇的派-出-所。”
“这下子,事情传开了,大家伙儿也才知道,原来那劫匪头子就是周家沟的老韩。”
“真有这事儿?”
“那可不!至今还在里面蹲着呢,说是,判了不少年呢!”
“那一把年纪了,再放出来,还能干啥?”
“放出来?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班房蹲到死,都不见得能出来!”
“啧,这韩丽珠也是怪可怜的,遇到个这样的爹,没人给她做主,被羊家骗了吧?”
“可不是,嫁谁不比嫁给傻子强?嘿嘿嘿……”
一群婶子又是惋惜哀叹,又是好笑无语。
然而,待到那新媳妇儿一下车,众人齐刷刷震惊——
卧槽!
挺漂亮一姑娘啊!
这是咋地了?如此想不开!
啧啧啧,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唉!
这年头没有婚纱,都是传统的中式绸缎嫁衣。
春秋丝绸面料,冬天缎子面料,描龙绣凤,鸳鸯戏水,十分喜庆富贵。
头花也是绢花搭配串珠,红色、粉色、玫红色,都有。
韩丽珠下车,脚不沾地,被羊二孬背着往回走。
那一身玫红色的绣花嫁衣,衬得她甚是艳丽。
才11点,就开席了。
村里的乡亲们,赶紧去吃席随份子钱,同姓本家亲戚不随礼,要帮忙给干活儿,因为按照族里的规矩,这算是一“家”人。
普通的亲戚随礼比较少,两块钱、五块钱都有,至亲的人随的份子钱就比较多了,这年头是20元,后世可就是两千了!
远至亲的人,比如亲姑姑、亲姨妈、亲舅舅,带上表了,那就是十块钱。
元孟县的礼金历来就高,比隔壁县都要高出许多。
甚至还有周围县里的人一听说相亲对象是元孟县的,直接就回绝了,不想结亲,彩礼要的也是出奇的高。
当然,有些富庶的江南城镇,份子钱随得也相对高一些,彩礼、嫁妆也都相对高很多,只能说,各地不一。
司老太是村里威望比较高的长辈,被安排在首座上,跟几位同样辈分高的老人坐在一起。
原本六人一个小方桌,奈何,她们辈分太高,也就坐了四个人。
村里就是这样,辈分很严格,吃席不能乱坐。
到了新人敬酒的环节,羊大柱作为当家人,带着弟弟跟韩丽珠,一起出来敬酒。
他要挨个给新媳妇介绍每一桌的长辈,新媳妇要认人,挨个给倒酒。
“这位,是司家长房一脉的奶奶。”羊大柱介绍道。
“司奶奶好!”韩丽珠满面娇笑,给司老太倒酒。
只是,她却含羞带怯地望一眼羊大柱。
这就很奇怪了!
你一个新媳妇儿,不望着你的丈夫,望着丈夫大哥做什么?
大柱媳妇带着自家女儿,原本正在忙前忙后招呼客人、发喜糖呢。
无意间瞧见韩丽珠那婊里婊气的扭捏姿态,她心底一咯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韩丽珠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自己一眼。
那份感觉,大柱媳妇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莫名不舒服。
司老太心里明镜似的,稳如泰山,接过那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
“好,好看,真是个标致的小媳妇儿!”
北方喝酒习俗,一般都是一个小酒杯,一口一杯。
南方一般是一个大杯子,慢慢一口一口喝完一杯子。
这边正热热闹闹新娘子敬酒呢,大门口,呼啦啦进来一群公-安-干-警。
院子里,原本热闹喧嚣的氛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就连唢呐、鼓乐、铜镲的吹吹打打,也停了下来。
众人好奇地伸长脖子,这是咋地啦?
大喜的日子,公-安-干-警咋来抓人了?
司老太她们在屋里炕上坐着,自然不清楚外面怎么了。
门帘被掀开,哗啦啦进来四五人。
“小郑?”司老太坐在炕上,面对着门口。
见到是郑执,她的心底禁不住狠狠一跳,出事儿了!
出大事儿了!
郑执如今是局长,轻易不会亲自出马。
羊大柱背对着门口,一回头,手中酒瓶险些摔了!
但他心理素质很强,强行稳定住心神,装作一副淡定模样,笑道:
“老领导,你咋来了?我弟办事儿,想着您日理万机,就没给您送请帖,勿怪、勿怪!”
郑执一脸威严,不苟言笑,沉声呵道:
“拿下!”
四名下属飞速冲上来,将羊大柱包抄,把他与村民们隔开,防止他狗急跳墙挟持人质。
“老领导,您这是做什么?”羊大柱继续装无辜,手却悄悄伸向后腰……
训练有素的干警们,迅速出手,按住他!
俩人在他身上飞速一通摸,搜出来一把手枪,一把匕首,几枚刀片。
司老太头皮一炸!
这么急吼吼地抓人,绝对是羊大柱犯了滔天的大事儿!
郑执这才有空看向司老太,问好:“干娘。”
而后,他又沉声命令:“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