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要走出村子的时候,小男孩艾利突然一瘸一拐跑了出来,喊住了他。
黄安龙蹲下身,和艾利平视,微笑着问:“艾利,有什么事吗?”
艾利局促的摆弄着衣角说:“爷爷想请你过去,他有话要和你说。”
因为黄安救助这对祖孙的办法还没最终定下来,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告别也很尴尬,所以他本打算先不告而别,等一些都准备妥当了,再回来找他们,可现在老人家要见他,他也只能去看看老人家有什么事。
和艾利一起回到老人的屋中,老人依旧躺在木床上,只不过他一改佝偻的模样,竟然平躺着,但因为他的脊柱已经扭曲,所以平躺的姿势很别扭,让黄安龙不解的是,即便如此,老人也坚持这样躺着。
看到黄安龙进来,老人缓缓开口:“这个村子已经败了,只有我和艾利了,我这个样子根本照顾不了他,还成为了这个孩子的拖累,这样继续下去,我担心艾利迟早会在山里遇到危险,所以,年轻人,我想求你一件事,把艾利带走。”
艾利听到爷爷的话,聪明伶俐的他立刻就明白了爷爷的意思,一下扑在爷爷身上,嚎啕大哭:“爷爷,我不走,我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了。我很勇敢的,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怕山里的动物。”
黄安龙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压抑,说不出的苦涩,眼角也有些湿润,于是不得已说出了他的想法:“老人家,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会把你们都接走。”
老人却摇了摇头:“人生世事无常,也许你们离开后,我和艾利就会遭遇不测,所以我只能抓住这个机会,我知道,凭白让你帮忙一定太唐突,所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在这个村子的东边有一潭泉水,四季都雾?氤氲、热?腾腾,在温泉旁有一块巨石,你推开它,下面是个洞穴,洞穴的最深处,只需要浅浅的挖一下,就能挖出火石,据说那东西很值钱,是当初村里人发现的,可我知道,这东西拿出去就会惹来灾祸,所以就让人把个洞穴封死了。现在我把这个地方告诉你,只求能让艾利活下去。”
老人一口气说了很多,气息也越发的紊乱,艾利心疼的不行,连忙帮爷爷抚摸胸口,平顺气息,同时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小声的劝爷爷:“爷爷,我不走,我和你在一起。”
黄安龙很快就反应过来,老人说的火石很可能就是火晶石,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个老人竟然如此睿智,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可带走艾利,让老人自生自灭的事,他也不忍心做出来,只得在心里思考该怎么带走这一老一小。
老人似乎是知道黄安龙在为难什么,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我,年轻人,我已经吃了狼草,差不多也该到时候,艾利,以后跟着这个叔叔,乖一点,尽量让自己变得有用一些,这样才不会被人抛弃。”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带着微笑合上了双眼,再无声息。
黄安龙这才意识到不对,艾利已经先一步趴在老人身上嚎啕大哭:“爷爷!爷爷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害怕,爷爷!”
黄安龙赶紧上前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已经是没了一丝生机,不由得长叹一声,模糊了双眼。
他明白,这是老人逼他带走艾利,他也是第一次对别人的逼迫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有深深的无奈,究竟是怎么样的绝望,才能让老人舍弃自己,来换取自己孙子的生存机会。
艾利还在哭,黄安龙却怎么也待不下去,出了阴暗的小屋,仰望天空,任凭泪水被风干。
其他人远远的看着他,他们也都听到了艾利的哭声,隐隐猜到了什么,不过都没有过来打扰黄安龙。
不知道到什么时候,黄安龙意识到艾利的哭声已经停止,进屋才看到艾利已经趴在了老人的身上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他轻轻抱起艾利,艾利的身体很轻,根本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重量,可以想象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让黄安龙的心头火气,越发对火之五国之间的战争感到厌恶。
这时卡洛和伊尔都来到小屋想看看黄安龙需要不要帮忙,卡洛看了一眼床上保持着怪异姿势死去的老人,解释道:“他吃的是狼草,吃了狼草的人,只有保持平躺的姿势,才能忍受那种痛楚。”
两人又沉默在这逼仄的小屋中沉默了片刻,算是和老人告别。
随后他让卡洛和伊尔把老人埋葬在小屋旁,然后一行人向着度伊思城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