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些孩子,搁在别的时候凑一起定会打架淘气,现在是比着干活,还有老人,那个赶车的是胡星他爹,天天带着五个孩子来干活,捡石子拖树枝清理翻出来的树根,说是全家老少沾了村里太多好处,能帮着做点事心里舒坦些。”徐村长说的是不远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身子骨佝偻有点驼背,这个年代人普遍寿命不长,能活过花甲就算是高寿了。
胡星是他爹三十六岁的时候出生的,确实有些晚,很多这个年纪的人都当了祖辈,如今他的大孙子只有九岁,下面两对双胞胎小的不到五岁,全都跟在爷爷来干活,这是一家子懂得感恩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答谢大家。
“张来福一家好好的四代同堂,就因我考虑不周被拆分了,人家不但没怪我,还热心帮忙出主意,在自家的菜地里洒了两拢地的菜种子,说是等这片地整出来先种一茬大白菜,赶季种苔菜正好。”去年竹林坊的泡菜大卖,今年种多少都不用愁,这个老人提前就谋算好了,资深老农把土地运用的真是精细。
“这些老人和孩子都是没有工钱的,等年底分红的时候,怎么着也要给他们发点奖赏,我每天都会暗暗的记下他们的名字,谁都没有告诉。”说到这,徐村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大热天的,老人孩子身子骨弱,不给点报酬说不过去,何况这片荒地没有两三个月垦不出来。
“这片荒山有太多的石子,各家开荒捡出来的石子都是往这堆,时间一长就成了山包,可是难为这些孩子们了。”劳动力只是铲走了成堆的石子,零零散散的全靠孩子们一个一个捡,还有开垦荒地时被翻出来的树根,今天捡完了明天又有新的被翻出来。
乔景妍没有插话,看着老人、孩子、牛车穿梭般的忙碌,心理好感动,这些人是没有工钱的,不来也没人说闲话,可是他们却主动担起了繁琐的杂事,而且还要比干劲,可以想象这个村子不久的未来,给泰宁县当楷模受之无愧。
从官道上经过没有人看得见,这片荆棘丛生的山包背面,是一片热闹的劳作场景,男女老少忙而有序,归拢树枝的是老人,地上捡石子的是孩子,牛车停在一旁,堆满了一车石子,大点的孩子或是老人,牵着牛车走向劳动力聚集的地方,也就是那条曾经被压得稀烂的村路。
几十头牛也很配合,有运送石子的,有开垦山包的,还有拉碾子压路基的,路边有好几堆大小石块,都是那些孩子们的劳动成果。
乔景妍还担心铺路的碎石不够,想着等清理河道的时候再想办法,这会儿估计等山包全部整平,石子路面说不定可以铺到河边去。
村里的女人都在作坊做工,开垦荒地的重任全部落到了男人们身上,推翻山包虽然有牛和铁犁头帮助,可也是非常艰苦,三伏天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即便是能吃苦耐劳的壮汉子,天天如此也难以承受,好在家家户户都能吃饱肚子,偶尔还能见到荤腥,加上对这片土地的期望,倒是干劲十足。
乔景妍看见曾经坑坑洼洼的路面铺满了碎石,老牛拖着石磙子来回碾压,踏上去蹦几下,感觉挺坚实的,就是不知道大雨天能不能扛得住牛车的重量?最坏的结果就是明年重修这条路,铺成河东村那样的石板路,才能做到一劳永逸。
用石子铺路的主意是她出的,想着这些人洒下的汗水或许没有多长的成果,觉得很是惭愧,想靠近他们说些感谢的话,却被紫苏挡住了。“大少爷,他们正忙着呢,你过去是耽搁别人做事。”
不管怎么说,大少爷也是个未出阁的小姐,不能被大老爷们身上的汗味熏着,即便现在是男子装扮,也是个清贵少爷,怎么能靠近这么多粗鄙的农家汉子,尽管她也是一个下人,可因毕竟是将军府的下人,规矩礼仪都是学过的。
有时候紫苏也是很为难的,大小装扮成少爷也没关系,可总是和一帮大老爷们打交道,而且都是些身份卑微的农家老爷们,破衣烂衫的浑身散发着酸臭味,她都想避得远远的,可大小姐却毫不在意,要是将来定远侯夫人知道了这些,估计第一个受罚的就是自己,做下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