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太太叫叶碧霞,原本应约去玉竹轩小聚,那里的甜点果汁饮品非常符合官家太太小姐们的口味,能订到包间也不容易。
马车行走在大街上,突然一张熟悉的小脸掠过,她毫不犹豫命车夫调转车向跟随,透过车窗感觉越看越像,干脆下车走进同一家铺子,接着又是一家一家的紧随其后。
贴身丫鬟有意无意的靠近对方,把所有看到听到的都一一转述,那位小姐称身边的夫人为义母,不是真正的母女关系,那么与自己猜测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
叶碧霞非常激动,不惜放下身段主动套近乎,无奈对方不认识自己,也没有攀附之意,直到在锦绣坊看见一袭红色长裙的女孩,仪态高贵风姿卓然,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某人。
她有些控制不住,两眼噙着泪坐回马车上,看见他们走出锦绣坊,再走进自在轩茶楼,拿出脂粉补了补妆容,带着几分期许几分忐忑走进包房。
“很唐突打扰二位,我叫叶碧霞,是永州都督杨威的太太,路上偶遇这位小姐,觉得很是面善,可否认识一下?”她报出姓名抬出身份,是想增加信任度,没想到反而让人惶恐不安。
唐敏仪赶忙起身迎候。“都督太太抬爱,失敬失敬,民妇唐敏仪携女儿给都督太太见礼。”
乔璟妍也跟着起身行礼,这是做了什么,招来这位大神?
叶碧霞喧宾夺主招呼她俩坐下,笑容可掬的问唐敏仪:“太太小姐怎么称呼?”
唐敏仪局促不安地回答“民妇唐敏仪,夫君杨松林只是山村教书先生,能认识都督太太三生有幸。”其实她更想说,太太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家世代耕读传家,没有高门大户的亲戚。
叶碧霞更想打听的是旁边那位小姐,回答很不满意,面上仍然带着笑颜。“那这小姐呢?多大了?生辰是哪日?”
这是要干什么?豪门贵妇就可以如此无礼?乔璟妍很不喜欢如此被动的相处方式,刚想反问就听见唐敏仪回答:“她是我义女,叫杨焕城。”后面的问题回答不了
唐敏仪心里犯嘀咕,都督太太是不是看上儿媳妇人选了?老老实实回答,一般的高门大户是配不上自己女儿的,如此豪门可以考虑。
“这可不像是小姐闺命。”名字不对,年龄生辰没说,大概有所顾忌。
“嗨,不瞒都督太太,这孩子去年脑子受了重伤,至今不记得自己是谁,家人双亲也不知在哪,名字是随意取的。”这位贵夫人如此刻意的打听,定是有几分蹊跷,又不敢编瞎话糊弄。
“脑子怎么受伤的?家里人全不记得啦?这么严重我带你去看郎中。”叶碧霞说完拉起乔璟妍就起身要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才是母女。
乔璟妍在听到叶碧霞和杨威两个人名字时,脑子里有了几分猜测,原主不到四岁就随母亲生活在山村,从此与亲朋好友断了来往,为了帮着儿女记忆,母亲把所有的亲戚关系编成册子,说是以后他们长大了用得上。
“谢谢都督太太关心,我的伤不打紧,我们刚刚从洪州搬过来,对永州府城还不熟悉,敢问太太,您有事可否直说?”都督的官阶多大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想攀高枝抓住五爷就好了,林怀宇的大腿也够粗。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我是大将军杨尙武家的长媳,十五年前,夫家堂妹杨慕雪与定远侯世子乔玉峰一见钟情,侯爷突然病重去世,世子继位并在丧期完婚,不久后南疆外敌乘机作乱,乔玉峰带着新婚妻子前往洪州亲临御敌前沿。”
简短的几句话叙述了一个美好的故事,叶碧霞担心,要是连杨幕雪乔玉峰两个人的名字都不记得,那该怎么办?
乔璟妍记起来了,这位太太是母亲的堂嫂,要是放在现代,到她这辈亲情已经很淡薄了,只能算是远房亲戚,十几年来相隔千里音讯甚少,更何况她们中间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想想还是觉得不要暴露身份最好,这般的亲戚暂时放一放,待了解清楚后再作决定。
叶碧霞见当事人仍然不吭声,接着说:“十年前,堂妹带着龙凤胎女儿去城外庙堂烧香,被不明身份的敌人追杀,护卫仆人全都丧命,母女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四年多前,洪州城码头发现细作,官兵围剿时一条民船被废,船上老百姓死伤惨重。”
前面说的那段乔璟妍亲身经历过,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当时年纪太小,血腥的打斗场面没有看见,被追杀躲藏的情景却历历在目,后面的话听的真真切切,母亲可能就在那条民船上,被无良官兵害死了。
“堂妹碰巧就在那条船上,幸好被侯爷救起,可惜脑子受伤,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一直说不清楚自己女儿的下落,今天看见你与我那堂妹年轻时长得八分相像,尤其是在锦绣坊穿上的那席红装,活脱脱的就是同一个人,你的名字应该叫乔璟妍。”叶碧霞越说越激动,泪水哗啦啦往下流,不由分说的直接断定眼前女孩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