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哪怕他心里再是不想承认也要说一句,谢曦绝非池中之物。
待他再成长几年,谢太傅都压不住他。
他在谢太傅面前退让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别人不知,谢曦不会不知,他也不必硬摆出天子尊严不可侵犯的架势了。
况且以眼下的局面,禁卫军不在,他身侧只有几名暗卫随行。
谢曦要是真打算给他留下,并非是说笑,他态度得软着点。
“皇上是该汗颜。”谢曦负着手,一身玉白色长衫衬得他宛若谪仙下凡,清润的眉眼中无一丝往昔总是含着的笑意。
“敢问皇上,自阿宁入宫到此时,已然过去了将近三个时辰了,皇上可有发出任何一条关于彤县的诏令?”
皇上语塞,重重的喘了两声,“这……”
“舍妹虽说行为鲁莽,刚才有句话确实没说错。”
“皇上是昏聩了些,也不拿子民的命当命看。”
“看来是太平日子过久了,皇上连萧家是如何起家得了江山的起源都忘了。”
“当年前朝末年,也是皇帝昏庸无道,致使民不聊生。”
“萧家所在之地遭了旱灾,当时的皇帝分毫不顾百姓死活。”
“太祖走投无路之下,索性跟着人落草为寇。”
“后又跟着造反起义,才一步步从乡野泥腿子,做到了开国之君的位上。”
“怎么,皇上是打算是走前朝末帝的路子,将萧家江山也这么败了吗?”
谢曦音色清淡,毫无咄咄逼人的指责之意。
但越是这样,皇帝越是觉得谢曦在一巴掌又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让他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
谢曦并未就此打住,“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十个字,太祖坐了几年皇位后深以为然,亲自书写下来,令人拓刻于青山石之上。”
“如今那块大石,还矗立在承阳门侧。”
“他的后代,又有几人还记得和遵守?”
“萧家皇室上下,也就阿宁还牢牢记得,并且时刻的履行着。”
“臣下不知皇上可后悔否。”
“若阿宁为皇子,皇上何须叹后继无人,何须急功近利。”
“皇上,以你所做之事,他日你去见萧家祖辈都抬不起脸来。”
皇帝脸色忽青忽白,他此时是真的难受,上不来气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窒息之感。
他用力的呼吸着,濒临死亡的那种令人恐惧的滋味儿又重新回到身上。
“御医呢,怎么还没来?”江公公大声的喊着,目光落在正给萧长宁行完一套针的青黛身上,“青黛姑娘,快来给皇上看看。”
皇上吃力的摆手,表示不用青黛,艰难的说了句,“朕等御医。”
青黛是谢凤仪的贴身丫头,他在见到谢凤仪的几次里,每次都有这个丫头。
谢凤仪刚才的杀意不是作假的,身为忠心耿耿的丫鬟,想要帮助主子完成想做之事,还是很有可能的。
他不能将命交到一个不可信的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