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仪摩挲了下手中的黑玉棋子,忍下了对着皇帝翻白眼的想法。
皇帝这些年行事比刚登基时顺利了不少,就有些膨胀了。
看他这洋洋得意的样子,他是不是真的当将户部牢牢捏在手心里了啊。
先不说士族那边留下的后手,就说林之南的忠心也是给大梁,而不是给皇帝一人的。
皇帝定是在心里以为他提拔起来的人,只死忠于他的孤臣直臣呢。
实际上,他只是自我认为。
谢凤仪有时都有点同情他,当了一辈子皇帝,无大错,也无大功。
他不会真的觉得,这是他完全以自己的本事形成的局面吧?
而如今寒门崛起的天下大势,也真是靠他一人所推动的吧?
嗯,看他这沾沾自喜的样子,还真是。
谢凤仪又想翻白眼了。
忍住忍住,皇帝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这会又在对着她礼贤下士,就当是给他个面子了。
于是在接下来不管皇帝说了什么,谢凤仪都保持微笑以对。
这招是她与王竹和谢曦学的。
有些时候听到一些不爱听的话,但又碍于种种原因不好直接挂脸子时,就当对方是个会说话的鹦鹉就成。
谢凤仪觉得很有用,视线落在皇帝脸上,脑中想的是一只大鹦鹉正歪着头对她叽叽喳叽叽喳。
大概是她的配合让皇帝误会了她对他的话也比较感兴趣,不由很是健谈的说了许多。
拉拉杂杂又说了不少后,皇帝才用一句,“朕之提议,你回去与瑾瑜好生商量后,再行答复朕。”
总算是喳喳完了,谢凤仪压下想去揉耳朵的冲动,起身对着皇帝行礼,“如此,臣女就告退了。”
说完起身,她将始终握在手里没放下的棋子,轻巧的落在棋盘上,“劳皇上承让了。”
皇帝低头一看,他刚形成的大龙,恰好被谢凤仪最后落下的棋子给拦腰而斩。
这局棋,他确实是败局。
他一怔之下抬起头,谢凤仪已经往外走去了。
他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将人给再次喊住。
江公公将谢凤仪送到了殿外,谢凤仪没有直接就走,而是偏头看了眼江公公,“辛苦公公了。”
“谢姑娘言重了,这是老奴份内之事,何谈辛苦。”
谢凤仪笑了笑,这才迈步下了白玉阶,朝着永寿宫去了。
她回去时,萧长宁正在和青黛点茶,正进行到第五步的入盏。
谢凤仪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萧长宁用沸水二次冲涤茶盏后放入了茶末。接着执壶注水,将茶末调成了茶膏。
随即拿起一个小茶筅开始击拂茶汤,萧长宁是习武之人,将力度拿捏的非常好,里面的茶汤未溢出一分来。
随着她的动作,茶沫咬盏挂杯,出现了花草虫鱼等图案来。
她时不时微停一下,注入一些茶汤,继续击拂,直到杯盏内的茶汤呈现出了花色图纹,才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十分的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