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仪将萧长宁带到梳妆台前,将她头发散下来,又拿过玉梳,一下一下的梳着的萧长宁的发。
萧长宁透过铜镜看她,她神色认真且虔诚,就是周身缭绕着些挥不去的哀伤。
谢凤仪在给她梳着发时,心中一阵阵的发酸。
前世萧长宁看她身穿嫁衣坐在镜前,给她一下梳着头发时,心头该有多痛啊。
她脑海中闪过前世的片段,眼中逐渐泛起了水汽儿,眼前也有了点模糊。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将泪意眨去,专注的给萧长宁梳头。
她全程也什么都没说,萧长宁也很安静。
在九百九十九下梳完时,谢凤仪手放在她双肩上,“九百九十九,长长又久久。”
这话也是萧长宁原本要说给她听的,最后还是到底是没能说出来。
在萧长宁转身走了后,灵璧进来送了一张花笺,上面就写了这两行字。
谢凤仪从那两行字里,看到了萧长宁的痛和无奈和克制至极的隐忍。
她当时是笑着哭的。
谁说祝福的话,连遣词排句都不用,就这么直愣愣一句大白话啊。
可这句大白话,却也是萧长宁最真心的祝福。
哪怕她并不想祝福,哪怕她在想这句祝福语时,心已经痛极。
她还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她好,想要她能与要嫁的皇子长长久久,琴瑟和鸣。
这是萧长宁爱她的方式。
尊重着她,祝福着她,守护着她。
愿意为她低头,愿意为她退步,愿意为她远嫁。
可惜她知道的有些晚了。
等她知道萧韶言在屡次拿她来威胁萧长宁时,一切都已经成为板上钉钉。
她被困宫中寸步不得出,萧长宁远嫁出京,自此天各一方,再不得见。
在那些分别的日子里,她是靠着永安宫里萧长宁留下的气息度日。
萧长宁又有什么呢,她只有一把玉梳而已。
青黛曾和她说,那段时日在萧长宁身边伺候时,萧长宁偶尔就会看着她出神许久。
青黛一开始还不知道萧长宁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在她生辰时,萧长宁喝了个大醉。
然后指着青黛说,当日我与你家小姐在御花园中说话,你就那么站在我们身侧,不时为我们添上茶水,动作和你今日白日里为我添茶时一样。
青黛瞬间恍然大悟,萧长宁每次出神时,都是昔日时她在做相同的动作和表情时。
而在萧长宁记忆里有关于这些的,都是她在侍候着谢凤仪和萧长宁时的。
萧长宁是在透过她的神态动作追忆往昔。
青黛说当时听了后,首次没忍住失了仪态,在主子前不顾形象的落了泪。
青黛回来说了许多许多,最后一句是,“小姐,奴觉得公主实在爱的太苦了。”
是啊,萧长宁太苦了,背负着一份永远也得不到也放不下的情,独自一人去了异地他乡成为他人的妻。
萧长宁曾和她说过会护着她,于是便说到做到。
不管到了何时,都在遵守着诺言。
“阿宁,我忽然不想将那个梦讲给你听了。”那些沉重的东西,萧长宁已经经历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