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想到这里,就很想笑,笑谢氏如此行事像个笑话。
笑完,又陡觉悲哀。
为祖母,为士族,还为母亲。
“你知道吗?我父亲与二叔两人,他们几乎从未在我祖母身前待过。”
“可性子里某些东西,却是像极了。”
“我曾祖早早就看出来了,才会折了平生从未折过的身段儿去求娶王氏女。”
“终生不纳二色放在明面上来说,成为议亲的条件之一。”
“对于哪家士族和郎君来说,都是感到屈辱的。”
“可曾祖没办法,用心培养了父亲数年,从各个方面去影响他,都无法将他变成一个样样出色的继承人,再一看二叔也是不成。”
“曾祖哪里甘心,索性趁着还能动弹筹谋,孙子指望不上,那就换曾孙来。”
“当时当世士族中最优秀的女郎便是母亲,心高气傲的孔氏女曾不服气,亲去琅琊与母亲去一争高低。”
“最终却是在母亲面前心甘情愿喊了姐姐,并且将母亲引为此生知己。”
“曾祖为了养出好的下一代忧心忡忡,第一次去王氏求亲被拒后,曾祖不是没想过放弃。”
“士族再是同气连枝,也不可能真的就亲如一家不分彼此。”
“拿着谢氏的脸去给王氏增光做脸,曾祖自然是万般不愿的。”
“他回到陈留后,拿着士族谱从头看到了尾,将有几分名气的适龄姑娘都打听了个遍。”
“甚至已经议亲的,他都抱着能不能捞到宝,先抄一网子的心思试了一试。”
“最后发现,没有比母亲更加能入他眼的。”
“于是他的目光,到底还是放在了母亲身上。”
“母强子弱不是没有,可母弱子强更少。”
“曾祖也信优秀如母亲,即便生不出惊才绝艳的曾孙,也定比父亲与二叔强。”
“然后再次亲去琅琊,再次求娶母亲。”
“父亲情愿吗?当然是不愿的。”
“在这件亲事里,王氏的款儿摆的高高的,架子拿的足足的。”
“而最屈辱的是谁呢?当然是父亲啊。”
谢凤仪说着,眼中嘲讽更甚,将话头带到了谢曦身上,“这件事若是换做哥哥,断然是不成的。”
“除非他心悦那人,自愿说出此生再不要别的女子的话。”
“一不心悦,二无此想,却被压着答应,这亲他绝对不会让结成。”
“父亲初时自也是不愿的,后来曾祖便亲带他去了琅琊。”
“本想着父亲能为自己挣回两分面子来,却不想到了外曾祖面前,他便应了下来。”
“还是在琅琊王氏祖宅中,在不少人面前自己亲口应下的。”
“自那之后曾祖对他更加失望,一心想将母亲迎进门,王氏的条件无有不应,什么面子里子都扔到了一边去。”
“你想必也听出来了,这就是父亲骨子内神似祖母之处。”
“这份懦弱和低顺放在女子身上,尚且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