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规矩说的礼,不是指送的这仨瓜俩枣,而是礼节礼数。”
“你要是家贫,逢年过节惦念慰问一番,这叫礼,你送一个鸡蛋来,也是礼数周全,只是家底不丰。”
“但你若是平时趾高气扬,不闻不问,等到回头要跟人交往的时候,金山银山送上去,人家也觉得你这人奸猾市侩,不值得交往。”
“要有分寸,礼数该尽的尽,该守的守,这才是规矩。”
姚太婆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吃着饭,每一次都是等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之后才开口说话。
其实从前姚太婆吃饭的时候都不会说话的,不过后来也是年纪大了,有些爱唠叨了,这才找了乔玉青杨这两个小可怜。
乔玉给她做饭,姐弟两个陪她吃饭,她也就这个时候絮絮叨叨一会儿。
陈乔玉老实听着。
她亲妈过世得早,那会儿她才十三岁,要说懂事,也不算完全懂事。
后来好些规矩道理都是自己眼巴巴瞅着别人家的长辈说话做事学来的,其中便数姚老太的学的多,其次就是英子她妈金二婶。
所以姚太婆训斥,陈乔玉半点儿不顶嘴,规规矩矩地听着。
等姚太婆教训完了,陈乔玉才收了碗回家,临走不忘给姚太婆鞠躬:“姚太婆,我知道您在教我,我记下了。”
姚太婆这才轻哼一声,坐在天井檐下能晒到一点太阳的阴影里,闭上眼睛眯觉了。
陈乔玉拎着空碗回去,正好碰到青杨和钟斯年扛着麻袋下山来。
这俩人也不知道咋商量的,搞了两麻袋菜,吭哧吭哧地从山上背下来。
陈乔玉好奇道:“你们摘这么多菜做什么?”
青杨将麻袋重重甩出,又轻轻落下,放好了才对陈乔玉说道:“钟大哥说这是剩下的菜,再长就长老了,让我拿下来给你,说你上回要来着。”
陈乔玉老脸一红:“我就是那么一说……再说,我也没要这么多啊。”
青杨挠头:“啊?钟大哥让我都摘了的,我就摘了。”
钟斯年已经默默把麻袋放到了堂屋的阴凉通风处,也不多说话,只指了指麻袋:“多出来的,你吃吧。”
陈乔玉看着那种装两百斤粮食才用的大麻袋,陷入了沉默。
怎么说好呢……钟斯年这种办事儿没点儿那什么数的感觉,确实挺吓人的。
不是可怕的那种吓人,是叫人不知所措难以理解的吓人。
陈乔玉沉默了片刻,决定算了。
对于有些难以理解的人,就别去理解了,自己为难自己,何必呢是不是。
陈乔玉洗了手去后边厨房,一边叮嘱青杨和钟斯年洗手:“饭菜都好了,洗了手直接开饭。”
大夏天的,青杨忍不住,直接站在井边,打起一桶井水就往身上浇,去去暑气。
背心跟裤衩滴滴答答往下淋着水,还凉快一些。
陈乔玉看见了也是哭笑不得:“你这么泼,湿着不难受啊?”
青杨摇头:“不难受,凉快。”
钟斯年看了看青杨还在滴水的衣服,身子坐直了一点,有点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陈乔玉端上饭菜来,青杨“哇”的一声,问陈乔玉:“姐,我们发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