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慧东的大嗓门隔得老远就能听到:“我就管了怎么的?你们这么对我闺女我还不管,等着闺女被你们磋磨死吗?”
高家老太婆的嗓门也不小,声音尖利得紧:“谁磋磨她了!谁磋磨她了?!”
“你满村问问去,谁家媳妇儿不是出了月子就要干活的?我还没让她下地呢!”
高家老太婆大声嚷出了吵架的前因。
陈乔玉赶紧下车,青杨也赶紧把车停好,拿着个链条子飞快地缠绕着自行车,上锁。
陈乔玉在门口喊了一声:“大红姐!”
听到里头应了,才往里走。
进去一看,屠慧东正带着余小红收拾东西呢!
余大红抱着孩子在一边站着,一言不发。
高立农在一旁求屠慧东,想拦又怕挨屠慧东的拳头:“妈,妈,你别生气,我妈就是说说,我肯定不会让大红冷水洗衣服的!”
陈青杨看着,眉头皱起来了,他低声问陈乔玉:“姐,大红姐婆家咋这样?”
陈乔玉心道,看来一样米养百样人的,不只是现代,还有七零。
这年头有人疼孩子,就有人觉得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干活的,大的带小的天经地义,女儿就该拿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儿。
有人尊老爱幼,就有人多年媳妇熬成婆要蹬鼻子上脸,不让儿媳妇吃吃自己年轻时候吃过的苦,那就跟剜了她的肉一般让她夜不能寐。
屠慧东跟高家老太婆吵得不可开交,陈乔玉去问余小红,余小红一边收拾姐姐跟外甥女的东西,一边愤愤地说道:
“我姐明儿才出月子呢!姐夫他妈非要说今天就算是满月了,满月就满月吧,非要让我姐去洗衣服!”
余小红气得不行:“不是说我姐就不能洗了,但全家老小这么多人,谁不能洗啊?非得让我姐去洗?”
“姐夫要帮,他妈还不让,口口声声说给你娶媳妇儿回来就是为了生孩子带孩子的,孩子的衣裳尿布她不洗谁洗?”
陈乔玉听明白了,这种事儿吧,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摆谱。
确实,自己的孩子,衣裳尿布自己洗也没什么。
就是说给外人听,人家也不能在这事儿上挑婆婆的理。
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里头多少恶心事儿。
孩子又不是余大红一个人的,高立农自己愿意洗,他妈凭什么拦着?
合着娶儿媳妇儿就是为了让儿媳妇儿来你家当牛做马的?
余大红本来还想息事宁人,想着月子里高立农确实伺候的还算不错。
她也在屋里闷了一个月,洗衣服就洗衣服吧,正好去外面透透气。
结果高立农觉得水凉,要给余大红烧热水兑着洗,高家老太婆又不干了!
跳出来大骂一通:“多大的千金小姐架子!洗个衣裳还要专门派个人来给她烧水!这样的娘娘我们家可伺候不起!”
一面强硬地把柴火从高立农手里抢下来了,骂骂咧咧:“你们一家三口吃家里的喝家里的,月子里啥也没让你们干,吃的喝的送到手里,现在还要浪费我的柴火?做梦!”
说着,就非要让余大红冷水洗衣服。
余大红又不是棒槌,先前答应洗那是她自己愿意。
这都被人欺负到脸面上来了,她能洗吗?显然不能。
余大红转头就抱着孩子回屋了:“孩子饿了,我给孩子喂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