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力很快流失,所有人筋疲力尽,眼见只爬了一小段距离,而她们的主母也没有回应她们,不由坐在树枝堆里号啕大哭,树林中惊鸟飞起,闻者无不伤心。
另一侧的山头,李静姝坐在大石上,敛袂安坐,透过树枝看着下方,听着令姜她们的悲嘶,脸上无悲无喜。
她没办法告知四女实情,并非不信任,而是兹事体大,她们都还年幼,怕被有心人看出破绽,那所有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那哭声仿佛是幼兽失了父母,哀声甚切,再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李静姝叹息,强行控制住微微颤抖的身子,仰头看天,只为不让眼里的泪水掉落。
待她们呜咽声都弱下去以后,云军上前,安抚道:“乖女,事实无可挽回,我们要收拾心情,看下夫人留下了什么吩咐,好完成她老人家的遗愿。”
令姜等人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直到如今,她们还是无法相信和接受那个身形伟岸的主母,已经不在人世。
连忙从怀里掏出信封,再次展开,令姜等人逐字逐句把遗书看完。
信中吩咐她们要将骨灰带回,安葬在上水村选好的埋骨之地,与师婆和玉菲等人为伴。
安抚她们不可执着于失去,当振奋心神,不负年华,如此,才能对得起李静姝她一直以来的言传身教。
这是李静姝担心令姜她们当中,会有人做出自杀陪葬的极端举动,在古代这个提倡忠孝的世情,还真会有烈性的忠仆做出这样的事。
这里面,令姜的性子是最像自己,最暴烈的,也是李静姝最担心的,她不得不特地嘱咐,以遗嘱的形式,让她们遵从其中的吩咐。
同时,对于自家继子女、女学生们、云家人,统统都做了安排。
所有仆人放自由身,与景言一家也不是主仆关系,也不是主从关系,而是盟友关系,地位等同,互相抱团取暖。
学校所有新科目,除了识字、女科、农科继续开下去,物理之类的统统取消。
县城工场酌情看是否开工,如果保不住,就扔掉;上水村的小工坊可以继续开;多买田地,务必让每个人名下都有几亩田地,保证个人基本的温饱;
想离开的分些钱财,不离开的务必抱团;团结对外,方不被人欺负。
… …
林林总总,事无巨细,把所有人都考虑在内,完完全全是遗书,所有人内心再无侥幸,不由再次悲从心来。
再哭过一次后,众人已经半接受了事实。
回到山下,所有人对着那口坛子跪下。
“主母,我们这就带您回家。”
令姜领着众人以大礼跪拜,之后膝行上前,小心地抱起坛子。
想到主母如今就装在这个小小的坛子,她们的脸上又止不住泪水直流。
深深地看了几眼这高山密林,众人喊着“魂归来兮”,待仪式结束后,毫不留恋地回转。
山头的李静姝,依然静坐,目送她们离开。
回到镇上,令姜四女以三服以内最亲近的家眷自居,换上了重孝的服饰,一行人驾着马车,往大同县赶去。
路上的行人们看到这一支肃杀的队伍,一袭孝服,人人带刀,面带哀色,气氛却肃杀无比,一路上倒没人敢上前生事,这是一支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