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姝微微叹一口气，这局面，凡夫俗子怎么可能预料得到。
“老大人指示，只能打压，不能杀戮，因此我和道人本来后续的安排，仅止于让那妇人身败名裂。”
呵，仅止于？
李静姝心里冷笑连连。
听起来这个中书令似乎相当厚道，还指示限制斗争手段和斗争底线，似乎颇有文人风骨。
但在李静姝眼里，这是极其虚伪的儒家一套。
纵观人类历史，无论古今中外，人类之间的大的利益斗争都是非常残酷的，往往以肉体毁灭为目的。
战争、暗杀等属于人类常规手段。
士大夫所谓的“斗争底线”、“不牵连家眷”等规矩，其实是为他们自己利益服务的，因为人人自危下，没人可以避免，于是他们宣扬了这一种观念。
李静姝认为这是虚伪，那是因为对于这些虚伪的人来说，一旦对方的威胁足够，他们一样会采取一切手段把对方给人道毁灭，什么“斗争底线”，那是说给别人听的。
双标，可是儒家的驰名产物，那些规矩都是制定给别人遵守的。
对于中书令来说，李静姝是个女子，而且还在底层，刚刚起势，打压下去就能完全杜绝后患，同时不会给自己留下坏名声，因此他并未痛下杀手。
倘若李静姝已经势大而不能制，双方又有根本利益冲突，不用怀疑，一定是用尽手段去毁灭对方。
对于李静姝来说，政治生命，也是生命，甚至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的政治生命，还要高于自己的人身性命。
一旦被中书令断了政治生命，李静姝的活动范围就被局限在小小的大同县，政治活动甚至可能仅限于上水村。
她的任何革新，甚至可能走不出上水村。
对于来到这个世界，自发具备使命感，同时肩负师婆、玉菲、身边人期望的李静姝来说，断绝政治生命跟杀她没有区别。
难道以后自己就窝在小山村再老死过去而碌碌无为？
自己曾经发下的宏愿，改善女性地位，改变民族悲惨命运的宏愿，都要放弃？
李静姝只要想到这场景就觉得无比憋屈，比杀她还难受。
因而，这不是什么官场斗争，这叫敌我矛盾，可论生死，有你无我。
当然，李静姝不可能提刀将所有敌视自己政治主张的人一气都杀了，那会引起所有人的恐慌、敌视、拒绝。
因为这个时代的大环境以及人性，要求手段该温和的时候温和，总体明面上的人设必须保持正面积极，否则很难争取到大多数的支持。
向利如今被震慑心神，但他过后迟早能反应过来，结合情报也能判断出是李静姝本人。
如果今夜之事报上去，李静姝可以肯定自己在中书令那边的警戒级别会被提升到最高，人道毁灭一定会降临。
因为这样的李静姝太可怕了，成长潜力不可以常理度之。
在得到想要的信息后，李静姝手腕一翻，直接刺死向利。
杀向利，是她来之前就想好的决定。
以向利的为人和他对李静姝及身边人的威胁，是致命的，李静姝根本不可能让他活着给幕后之人汇报情况。
真要放过他，李静姝今后要面对的是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不保。
这时代，圣母是活不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