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学政他们的认知里，李静姝的评价是中肯的，霸秦强汉，的确是认知中的天花板国力。
李静姝见他们入毂后，继续PUA：“秦前千年，秦后千年，历代国力国情，虽有强弱之分，本质却相差无几。”
“以本朝论，将来最好的情况，也只是重现秦汉盛世。”
“但哪怕秦汉强盛时期，百姓也从未丰衣足食过，外患也从未消弭。”
“期间土地兼并不停，无恒产者愈多，终致百姓揭竿不断、盗贼蜂起，国朝迭代，于是乎他楼起，他楼崩，于这片神州反复上演。”
“试问，如何能开万世基业？”
众人沉默着，这是一个沉重又难解的题。
“开万世基业，唯儒家耳。”
郭学政喃喃自语，似乎也没什么自信。
李静姝摇摇头，道：“儒家解决不了土地兼并的问题。愈往后，子孙族人愈加庞大，胃口愈大，鲸吞蚕食，农人税负愈重，历史不过是个循环的怪圈罢了。”
封建帝制农业社会中，农人的税负是越来越高的，自身拥有的田地和产出却在持续减少，活不下去的时候，自然是揭杆造反，这就是封建王朝不过三百年的原因。
郭学政三人都是饱学四书五经的人，他们也无法从经典中去寻求解决这事的答案。
假如说取消这些阶层的特权，将会遭到特权阶层强烈的反扑，没人可以扛得住。
想到这里，郭学政不由脸色大变：“孺人，我等知你爱民之心，但你切不可以身抗争大势。”
“不错！此非人力可为。”程容补充道。
景思景正两兄弟听着一知半解，但听出了凶险，连忙看向自家娘亲。
“孺人这是打算废儒家，以他学替代之？万万不可，此举牵连甚众甚广，恐有性命之虞。”
褚显昊曾位列中枢，政治敏感性高些，想得更远一些。
这话一出，郭学政和程容脸色又变了，他们都是儒家出身，儒家就是信仰。
而且古代人们的信仰，比后世坚定得多，顽固得多，完全不是后世人能够想象的。
“孺人不可！此举定会遭到万千儒家子弟的反扑！”郭学政急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李静姝这时发现自己犯了教条经验的错误，下意识地把现代人的兼收并蓄放在了古人身上，这次pua失败了。
现代人接收的信息太多，习惯了思想的碰撞，接受新的观点也容易些。
古人不一样，从小到大接收的几乎就是一家之言，信仰简直就是深刻到了骨子里。
李静姝试图通过一番pua就让他们转变立场，实在过于想当然了。
收起刚才指点历史长河的王霸之气，李静姝眨巴了下大眼睛，卖了一个萌，显得人畜无害：“诸君这是怎么了？怎地胡思乱想起来。我只是一妇道人家，何德何能？何至于此？”
这话倒是有道理，李静姝女子之身，自然不可能掌有实权，没有实权，就无法调动资源搞事情。
三人对视一眼，褚显昊开口问道：“那孺人为何要与我等说这些王朝弊端、国朝迭代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