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那女生有意的遮挡,小小的伞叶却依旧护不住他的全部。舞雨溅湿了空有轮廓的画纸,画笔落在纸上,线条在水滴里分化成怪异的图画,凄凉又不失绝美 。
这不是他脑里的画卷——他画不好了。
直到这时他才收起画架,将全部的画作丢进垃圾桶,向撑伞的女生道了声谢谢,把收纳袋背在身上,离开那个娟秀女生的伞下。
身躯置于雨中,似无处漂泊的浮萍。他漫无目的淋浴在暴雨中,浑身湿透,衣服吸附在他身上,夹带着几分冰凉。
他希冀用身体上的冰冷抵御心里的痛苦,用冷漠抵御胸中的空虚,可现实却让他事与愿违。
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何处,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晓地面的砖石样式换了三番,青石路铺到他的足下。雨水溅湿了他的头发,紧紧的贴在额头,形成利齿状的刘海。
雨与风拂过他的伤痛,他又在为何感伤?
他望向黯灰色的天空之时,雨点遮蔽了他的双眸,现在更刺疼他咪起的眼。疼痛让他醒神,在充溢无助迷茫的眼缝中,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穹。他脸上的仓白也随着天地的明亮而无地隐踪。
时间似凝固的糊浆,轰鸣的雷声拖沓而至。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梦逐幻。
他嘶吼了一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他拼命宣泄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希冀让无名的悲伤消退,渴望让遗失的部分归来,企图让这一切回归正轨。
可路上零星的行人侧目,只把他当成疯子。
他疯了吗?
不,他没疯,他只是个被夺走心爱之物的顽固小孩,他这是在对抢夺者声伐。
他又发烧了,烧的很重。
早晨附近的店铺开张,一个老板在一个墙角发现浑身湿透的他。当他在那小角落蹲坐了几个小时后,那个好心人察觉到不对劲,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想让他去看医生。
他在迷迷糊糊中谢绝了他人的好意,却瘫倒在地上。
再醒来时见到的是诊所的天花板,他强撑着坐起,头晕目眩,吃力的望着手上的吊针,头顶的输液瓶发出无声的“嘀嗒”,周围若有若无的都是谈话声,但那些他都听不清。
此刻他唯一觉得清晰着的,唯有那方才的梦境。
在一片葱绿的莞草地,不知名的花瓣纷飞,一缕斜阳刺目,奇幻的光线下有一道身影吸引着他,他心底里没由来的欢喜,好像与故友重逢。
只道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梦中的他咪起双目,近乎癫狂般想看清那身影的模样。身影的脸颊被光线掩藏,嘴角边隐隐约约弯出个弧度,仿佛在朝他笑。微风吹乱她的秀发,她将发丝别在耳后,在向他伸出右手。
他也伸出手,渴望抓住她的指尖,可纵使他竭尽全力也无可奈何,他们只隔着一臂之距,中间却像是有一道透明的屏障,遥远又无法触及。
很快,在画面的破碎之中,他的梦醒了,他也随之堕入梦的终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