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借钱?都那么大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啪!”
电话那头传来重重的挂断声。
这是落尘打的第五个电话,但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借到一分钱。
可是他只能继续,因为手机的电格已经不多,在这陌生的城市如果再借不到钱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冰冷的世界。
至于别人的冷嘲热讽,他已经麻木。又或者说面对生死的胁迫,那点可怜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通讯录继续往下,然后落尘在一个名字前突然停住了,
“杨馨。”
这是他初中时的同学,毕业之后落尘由于家里实在无法承担学费选择了出来打工。他是奶奶养大的,他必须要懂事。
杨馨则选择继续上学,如今已经在大学了,到现在三年没有了对方的消息。以前人群中他们像兄弟,人静时他们像情窦初开的恋人。
这个人是落尘最后的遮羞布,如果电话按出去,那么就意味着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保留的面子,而那些久远的美好记忆也将彻底崩塌。
可是悠悠世间,落尘突然觉得只有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生出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在美好记忆破灭与生存之间徘徊了许久,落尘最终还是懦弱地按下了拨通键。
“嘟,嘟…。”每次铃声的循环都像是敲击在心口的擂鼓,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跟着惊天动地。每次铃声的间隔都感觉被无限拉长,落尘甚至在这间隔中能犹豫是否现在挂断电话还来得及。
感觉过了很久,落尘解脱般地就要取消拨打的电话,那边却突然接通了。
“喂,落尘?你怎么想起打我电话了,三年没见消息了,你真行。”
杨馨熟悉的不急不缓的声音在落尘耳边响起。
“我想,借点钱。”
没有任何客套,落尘直接说明了来意。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很久…。
“我现在只有五十,你看可不可以先给你?”
“够了够了,”落尘知道一个学生不会大富大贵,他没有理由不知足。
五十对于落尘来说就是他的命。
他已经在车站逗留了两天。在那里人来人往,很好地冲淡了他可怜无助的身影。
可人是要吃饭的,这才发生了刚才打电话的场景。
拿到钱后,落尘在一个包子店里买了三个素馒头。
此时他感觉拿在手中的馒头更像是几个金元宝,让他的心里无比的踏实。
他走到车站的一根柱子下面坐了下来,方形的柱子像一面墙那样宽大,正好靠着这样舒坦很多。
白色的馒头塞进嘴里,麦香味从喉咙冲上脑门,口感细腻又厚实,其中还有淡淡的甜味。
落尘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馒头居然能这么美味,他觉得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就是现在手中的这个馒头。
可是吃着吃着,他的眼角就湿了泪。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可眼泪却越来越肆意起来。
抬起衣袖用力横擦了两只潮湿的眼,这一刻别人的目光已经不重要。
但越擦眼泪就像决堤一样越连绵不断,索性他也不管了,又一口一口地吃着。
不多久落尘的脸就像淋雨过后,从嘴角渗透进来的泪水像蘸水一样浸泡口中的馒头,咬下去有点咸,似乎那泪水凝结了生活所有的苦。
吃着吃着,落尘的心也跟着像是被溺在泪水中,他感觉有些冷,是来自心底深处无处依偎的冷。
落尘突然感觉自己像个饭桶,每一口馒头咬下去,内心就有一个谴责的声音响起,
“你个饭桶,吃了又有什么用?你有什么资格吃!”
突然,外面的人热闹了起来,他们仰望着看向天。
天也跟着暗淡了下来,月亮慢慢遮盖了太阳,就像要吞噬掉这光明之源。
日全食正在发生…。
这时候地,月,日,处在同一条线上面。
这样的场景下很容易发生一些奇妙的事。在没有人注意的某个角落,这条线上出现了一个时空裂缝,错乱地通向很多个未知的世界。
落尘刚好在这裂缝下,他像是被青蛙捕蚊一样转眼消失在这个世界。
昏沉的落尘被奔腾的马蹄声吵醒,他睁开眼迷离地瞄了一眼,然后就变得瞠目结舌。
“不是在车站吗?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身穿盔甲浩浩荡荡地向东而去,脚下的土地在他们的迈步声中微微颤抖。
“这是,难道是穿越了?”
落尘想起往事总总,心想也许这应该是宿命给我的一次机会吧。他已经麻木了,再糟糕的境遇也不可能比之前的遭遇还坏。
只是开始时一刹那的震惊过后,落尘就接受了这个梦幻般的现实。
在他身前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大路,大路边上有一棵大树,枝叶成荫。
在这棵树的侧面,有一座木制的牌坊,上面写着“崖村”两个字。
径直走向村尾,在一个破旧的民房前停下。
有一个老妪在屋前坐着,时不时向远处眺望,不多时有个少女向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