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躺下,这一次他没有马上闭眼,睁着眼睛仔细听房间中的声音,或许是多年来看恐怖片的原因,他的心中总有这种声音还会出现的感觉。
女人见到自己老公安分下来,也是长舒一口气,随即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明早还要早起,如今这个淡季,不起早贪黑根本赚不到几个钱。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就在男人觉得滴水声不会再出现时,只听“滴答”一声,水滴溅落在金属盆中,发出的声响并不好听。
滴答、滴答……
十分有规律的敲击声,仿佛有人在故意摆弄水龙头一般。
一股无形的恐惧自心头升起,对上了,它真的出现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睁不开眼睛,眼皮十分沉重,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用针线将其缝上了一般。
手脚冰凉,身上宛若压着重物,呼吸都显得艰难无比。
可他的意识却是十分清醒,他能够明显察觉到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是那么熟悉与陌生。
熟悉是因为他不止一次见过别人经历这种事情,而陌生,则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亲身经历。
旁观者与参与者完全是两种视角,所能够感受到的东西也越多。
之前被自己忽视的细节在此刻全部在脑海中一点点闪过,幻灯片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动不了。完全动不了。
喉咙被一只纤细小巧的手死死捂住,大脑开始充血,眼球中也遍布血丝。
耳边也没了那令人烦躁的滴水声,唯有死寂,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视界也开始发生变化,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可他还是看见自己头顶的天花板变得一片血红,正一滴一滴地朝着下面滴水。
他忽然明悟,自己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根本不是什么水龙头发出的声音。
自己之前根本没有起床关水,自己也从没和老婆说过话,因为她今天回娘家了,根本不在这里。
血迹顺着天花板缝隙不断朝着下方滴落,位置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他的额头上。
粘稠而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几乎是本能地想侧头避过。
可一有动作,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根本动不了。
该死!
无法动弹,无法开口,无法呼吸……会死!
到底是什么东西找上自己?
自己又非是大奸大恶之徒,即便有仇有恨,可冤有头债有主,一个小包子铺老板能招惹什么人。
他不明白,开始胡乱回忆,思考此生自己所犯下的一切过错。
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皆能轻易想起。
这个过程中,他甚至还想起了不少自己之前已经忘记的悲楚。
就连小时候踢过邻居家的狗这种小事都能清晰过一遍,他还能准确地说出那条狗的特征。
那是一条田园犬,黄白相间,平日里无事时总是会在村头的那棵桃树下睡懒觉。
他们每次放学回来都会上前捉弄它一番。
对此,它也不生气,更不咬人,总是会摇着尾巴四处跑。
只可惜,它后来不见了。
听说,似乎是被狗贩子抓走了。
房间中的气温在不断下降,哪怕身上盖着一层厚棉被,也如同赤裸置身于冰天雪地中,这种彻骨的寒意,无法阻挡,仿佛直接作用于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