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刚去的鳌山卫,一点消息都没有,今天怎么突然有重要公文抵达?陈忠心中疑惑。还点了名让华儿去,不管怎样不能怠慢,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下达。
陈忠和陈修远匆匆忙忙的换上官服,便向千户所赶去。
千户所的官厅内,或站或坐满满的都是人。几个书吏和管各库房的仓吏在小声谈论着,四个没有出征北上的百户全员到齐。
李云彩的儿子李富贵,今日也来了官厅,一个十三岁的小小年纪,袭了父亲付千户的职。
此时正规规矩矩目不斜视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立着一个身着长衫的文人,一定是在家里做了训练,不然一个正顽皮的孩子,哪能如此的安定。
陈修远和陈忠进了官厅,和众人一一问好,到了李富贵这儿,这小子一言不发如木塑般。
各自找好位置,陈修远正欲坐下休息片刻,只听得官厅内房传来一声呼叫:
“肃静!指挥同知陆大人到。”
整个官衙内顿时鸦雀无声,从内房走出来三个人,身穿干净利落的官服,四平八稳的迈着官步。
为首的正是鳌山卫指挥同知路良寿,身旁有浮山所的吏目陪同,还有一人是新面孔,众人不识。
但见路良寿走到官衙的上座,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用眼扫描了一下厅内众人。
“拜见同知大人!”
官厅内一众大小官员,齐刷刷整齐划一跪拜在地上,陆良寿官腔十足的回了声:
“嗯,都起来吧!”
然后坐在了太师椅上,众人都站起来后,陆良寿看着堂下的一应官员:
“大家都坐吧!”
陆良寿等了等,语速不紧不慢接着说道:
“陈大人和李大人奉调北上抗击东虏,不幸遇难战死沙场,实乃我等楷模,众人随我拜祭二位大人。”
言毕,陆良寿带着大家朝北方行了四拜之礼。
稍微停顿,陆良寿又开始了讲话,大家知道正文要来了。
“本官受指挥使的差遣,今日来到浮山所,有两件事。这些日子,我鳌山卫地界,土匪海盗滋扰地方多有不靖,指挥使黄大人跟莱州府多有谋划出兵清剿,然土匪海盗流窜难以彻底剿灭。为了保一方平安,彻底清平地方,卫指挥使衙门和莱州府决定,浮山所任命一年富力强清剿匪徒经验丰富的官员,暂时代管浮山所的一切军务民务。”
看着底下人的窃窃私议,陆良寿不着急,给了大厅内众人充分的消化时间,然后把身后的一个中年人,让到身前道:
“从今天起,郑万信郑千户就和大家同衙理政了,各位同僚大家都相互认识认识。”
大厅内一阵的随声附和,纷纷相互施礼,除了陈修远和陈忠,一片的团结友爱景象。
世态炎凉人间冷暖,陈修远可是满满的尝了个够。
陈修远的心里现在是一万个“草泥马”,这他妈的陆良寿,收了陈家的银子,昨日二叔刚去他那里,还说没有消息。
千户分实绶千户与试千户,自己是世袭罔替的,本应该实绶,现在倒好只有一个千户的虚衔,而且理由也是冠冕堂皇,土匪马贼作乱地方不靖,找了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自己从年龄上就已经输了。
内心里陈修远想骂街,你们他妈的不知爷的本事,你们会后悔的。
但看这郑千户,长的猪脑肥肠,陈修远又意识到,他们不会后悔的,这厮肯定是花了不少的银子。
待到大厅内的声音渐渐的小了,郑万信退到了陆良寿的侧后方,陆良寿咳嗽一声,接着说道:
“第二呢,我鳌山卫奉调北上的军队不日即将归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与东虏作战,我大明军队慷慨激昂同仇敌忾,然刀兵无眼伤亡是避免不了的,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这伤亡抚恤一定要做好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郑万信,接着说道:
“有任何纰漏拿你是问!”
“属下遵命!请大人放心!”
满堂的大小官吏,异口同声的答应。
朝廷这几年,甭说伤亡抚恤了,就是饷银都发不齐,加上各级官吏中饱私囊,底下的军官吃空饷,军营历来都是一个糊涂账,但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响响的。
也许看到陈修远神游物外,也许是陈家的银子,让陆良寿的良心有一丝丝不安。
传达完政令后,陆良寿单独将陈修远叫到了内房。
“贤侄,坐!”
内心抗拒但表面毫无波澜,施过答谢之礼,陈修远轻轻的坐在了椅子上。
“贤侄,不是老夫不帮你,实乃是力不从心啊!莱州府即墨县多有上报,匪盗丛生滋扰地方,等大军回转休整后,就要清剿土匪盗贼。贤侄年纪轻轻,少有军旅历练,老夫跟黄大人磨破了嘴皮子,只争来一个学习行走的差事,况且郑千户只是代理,早晚你这个千户要实绶的。”
话说到这分上,陈修远不好争论什么。事情已经定了下来,也没有必要再得罪陆良寿,自己还要在人家的管理下发展,想通了这些陈,修远的心情也就平静下来。
“世叔言过了,晚辈也就是一时的想不开,想想也是,还是晚辈的资历不够。”
“贤侄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我和你父亲是至交,拿你当自己的晚辈,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冠冕堂皇官话连篇的一阵话后,二人结束了交流。
事情有了定案,陈修远领着小柱子回到了陈府。
进了书房,看见书案上自己做的浮山所发展规划,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火烧般恼怒起来,拔出墙上挂着的宝刀,对着椅子就是一阵疯狂的劈砍。
砍累了!等陈修远心情平复下来,小柱子才进屋,捡起地上的宝刀插入刀鞘,又把地上散架了的椅子收拾出去。
陈修远坐在书桌后的凳子上,闭上眼睛大口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他也知道是自己的期望太大,所以才生这么大的气。事已至此算了,陈修远决定去外庄,不在所城呆了。
安排好陈府的大小之事,次日清晨陈修远便带领小柱子、陈文抚、陆猛和四个仆人,朝东边崂山脚下的庄子行去,几十里的距离,他们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到了巳时末期(上午十点钟)左右才赶到庄子。
庄内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多了一些习武练拳的声音。陈修远喝了杯茶,陈朝宗便来相见,介绍一下庄子的近况。
王洪和尚武他们几个去鳌山卫买布料,蜡烛灯油等还没有返回。
听着陈朝宗的介绍,喝了三杯茶后,便跟着陈朝宗去练武场。
庄子偏院的小练武场内,知道了陈修远来到了庄子,十几个人更加热火朝天的演练武艺。
刀枪棍棒或单练或对打,叫喊声此起彼伏,生龙活虎热闹非凡,陈修远观摩了一会儿,心中已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