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重要的是,原本计划好的,京兆府出资五万两白银,到了明年就可以拿回至少十二万两白银,这才能连本带利的把今年府募的债给还清。
现在就剩了一万,能干什么?利钱都不够付吧?
到了县主府守门的护卫却告诉他,她们去下马街了。
于是他又匆匆赶往下马街。
到了下马街,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他本是从五城兵马司一个普通士兵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这西市旁边的下马街他最为熟悉,因为鱼龙混杂、人口流动性大,官兵们都时常紧盯着这个地方。
但凡有些可疑的人物,或是查不出的案件,他们第一个想到的藏匿地点就是这下马街方圆三里地之内。
所以这下马街也是他们时常搜索的贫民窟之一。
不过一个多月不见,那混乱的、贫瘠的、黑黑的、东倒西歪、经常连个门都没有的木屋群落居然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褐色基岩,将一间一间地基整整齐齐地割裂开来。
里头是干的热火朝天的百姓们。有用手推车推着运石头的、有两人全力搬运木材的,还有人直接用担子挑着两筐青砖过来的。旁边一个人正将锤头挥打在石头上,敲击的火花四溅,但是,那敲击之人却并不躲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又何其陌生。
陆宁的目光在其中逡巡着,试图找出一两个类似于拿着皮鞭监工之人,可是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一个游手好闲的。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每两年官府征集瑶役去修河道,征集来的役工们就是这般干得热火朝天。
可是说它陌生,却又是因为役工们修河道的时候,那都是愁眉苦脸的,能躲则躲,能少干就少干。而且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干到最后每个人像脱了一层皮似的,只要不出人命,那都是谢天谢地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干这种苦累活,干得这般心满意足、笑容灿烂的?
而且完全没有一个监工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走到那正在敲碎石的百姓跟前,好奇地问道,“兄弟,干这活不苦不累吗?你咋的这般高兴?”
那百姓朝他也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这位老爷一看你就是过路的吧?俺们干这活虽累,可是一天三顿白米饭呢!管吃管饱!每天还能有三十文工钱!能给俺家婆娘孩子买上二斗米了!东家还说了,若是不想要银子可以直接给三斗大白米呢!莫说眼下是天灾,就是平日里,这般好的东家,那是求也求不来的呀!”
旁边正搬了两筐东西的一个30多岁的汉子,正好停下歇歇脚,听到此言也笑嘻嘻地说道,“那可不?我一家子七八口人,从北边逃荒而来,原本到了这京都城外进不了城,饿得快要卖儿卖女才能活命。幸得这小东家,菩萨心肠,收留了我们一家老小啊!”
陆宁更是惊了,“什么?!你们一家老小都在这里?”
汉子笑笑,“那可不?我家婆娘在这工地上给大家伙帮工烧饭,一天也有二十文工钱。就连我那十岁的大女儿,也能替人浆洗衣服,一天十文钱呢!还管吃管住,底下三个小的都在边上,吃饭管饱不说,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他们,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这一家老小,可多亏了这活菩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