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的时候,族长儿媳从马车上跳下来,与车夫道了声谢,才疲惫地推开房门进了屋。
族长夫人听到声响连忙拉着她坐下,一边给她倒了一杯水,问道,“你六姑母她如何了?”
云六姑母在云家那一辈排行第六,却和族长是嫡亲的兄妹。但他们的父母均已不在世,往常这云六姑母是不会在初二回娘家来拜年探亲的,族长夫人自是知道,今年她特意选这个日子来,定是专程冲着天旷一家来的。
天旷的祖父云老太爷,在族中排行第四,族长行七,所以族长夫人称云老夫人一声四嫂。
十多年前,对于六姑母和四嫂之间的龌龊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六姑母就是请托她的婆母来给女儿和四嫂的长子说媒。
那时云老四的长子十五六岁,跟着父亲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小小年纪就封了七品校尉,而且有世袭爵位在身,偶然回乡祭祖,都会惹得族里各家表姐表妹眼红。
但云老四的侯爵是杀场上杀出来的,而且前有大房得势后分宗出去一事,云家族人对这个悄摸摸闯到京城还站稳了脚跟的云侯都十分敬畏,不敢轻易凑到云四嫂面前动什么歪心思。
只有六姑母,仗着和云老四关系还算和睦,自信满满地到婆母跟前要求她去做说项。
她知道婆母其实也是为难的,六姑母的夫家冯家,虽然世代是读书人,祖父也出任过五品郡守这样的高官。但到了六姑母夫家这一代,就不过是小小一个郡府的七品主簿。所以怎么看,她都觉得一个主簿之女去嫁侯爷世子?莫不是说笑?
但又经不住六姑母的苦苦哀求,她的婆母只好去探探云四婶的口风。自然是被委婉拒绝。谁知六姑母在门外偷听,当即就上前破口大骂,说什么同是泥腿子出身的,不过走了些狗屎运,就开始忘本。二人之间的龌龊就此结下。
这冯家到了儿子这一代,到底都是庶子,哪能用心去培养?记在名下的儿子,则更不成器,不过考了个秀才,如今任了个八品主簿。但毕竟是官身,比之彻底被贬为庶民的农户强上不少,六姑母怎会放过这样大好的上门奚落的机会?
儿媳喝了两口水,缓过一口气儿来才说道,“六姑母掉了四颗牙,丰氏也掉了两颗,大夫说安不上去了。她们婆媳两肯定是有碍观瞻了。”
族长夫人又递给她一杯温水,“她家大姑奶奶真被休回家了?”
“可不是?我送她们婆媳俩到家的时候,大姑奶奶正在院子里哭得伤心呢。我听了一耳朵,好像在骂她的夫家薄情寡义势利眼儿,当年一心想攀上侯府高枝,这才娶了她。没想到侯府一倒,她就被休回家。”
族长夫人叹一口气,“当年她的确是借了侯府的势,才嫁到高家。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高家借用了侯府的什么力,看样子,这个大姑奶奶在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能等到几个月后才把人休回来,只怕她也使了不少力。”
族长儿媳迟疑地问,“母亲,你觉不觉得,她们三人的事,跟天旷家的小悠然有关?”
族长夫人神情一滞,“什么意思?”
“中午六姑母和丰氏从天旷家回来的时候,一路过来都在骂。后来送她们回去的时候,我同六姑母身边的媳妇子打听了一下,原来她们在天旷家的时候,竟然想说亲,为的是把小悠然定给她家的青哥儿。”
族长夫人一怒,“她们敢!旁人不知青哥儿的病,我能不知?一旦青哥儿的心疾发作,岂不害了小悠然?”她原只以为六姑母只是想上门奚落一番,没想到竟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怪不得先前六姑母一直在她这儿打听小悠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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