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眼下这节骨眼儿,谁还能管我们的身契?
“活契也要有契,无契你出去想当逃奴?!”
仆从想想也是,只得原路返回,和另几个其他也要出门的下人撞在了一处。
一番解释后,一群下人就朝着主院走去。
主院花厅内。
云侯夫人周氏正端坐上首,与她面前已经聚集着的十几个仆从奴婢惊惶的神色相比,周氏的神态还是比较沉静的。
方才那几个仆从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当家主母镇定地说道,“……逢此大难,是为云府不幸。但云家绝不连累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你们的卖身契和签的各种活契都在此盒子里。好在这个月的月钱三日前刚发过,原本应当给你们一些赏银的,但大家只怕都知晓,如今侯府上下被抄没,我们身无分文,倒是作不得主了。你们并不在官府抄没的范围内,感谢皇恩浩荡,你们赶紧拿着身契走吧。”
有个婆子跪下来流泪道,“夫人待我们的大恩大德,老奴来生再报。您说是给不了赏银,但我们的卖身契本就值大笔银钱了。我们哪有不知足的?老奴谢过夫人大恩!”
寻常时候要赎身,还得花一大笔钱。如今白白拿走卖身契,相当于得了自由身啊,都是当了一辈子奴仆的,哪儿能不知晓这道理?
当下就许多人上前跪谢,然后周氏身边的贴身大丫环红玉就开始分发,喊一个名字,上来一个人。
也有依依不舍的,虽是得了自由身,但再上哪儿去找云家这般大方又良善的好主家?但再是不舍,也不能留着这里饿死啊。
不一会儿功夫,仆从奴婢就走光了,就剩了红玉。
周氏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红玉,你也……”
红玉跪了下来,“夫人,奴婢侍候您侍候惯了,奴婢不会离开夫人的。”
周氏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
红玉红着眼眶,“便是吃糠咽菜,奴婢也要跟着您!”
周氏叹一口气,“苦了你了。快起来吧。”
红玉便起身,把那盒子抱了过来。
周氏翻了翻,诧异道,“还有几人没走?”
红玉点头,“紫玉是伺候大姑娘的,还有老夫人身边两个,二房、三房、四房约莫四五个。”
周氏抚额,“你去与她们分说清楚了,眼下我们只有三个时辰时间,离开时除了一身衣物,旁的一概不能带走。她们便是跟着我们,也只有挨饿受苦的份。我们或许连自己都养不活的,还怎么带着她们一起走?”
红玉的眼眶又红了,“夫人……”
周氏坚强地抬起头来,“莫要哭,你去二房三房四房走一趟,若是实在有忠心护主想留下的,每房……最多留下一人。”
红玉点头,“那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身边……就剩王嬷嬷和李嬷嬷了吧?”她又闭了闭眼,“先……留着吧。”
“是。”她转身便离去,出门时撞上表小姐姜悠然蹬蹬蹬跑过来,小短腿一迈,就迈过了对她来说还很高的门槛。
周氏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个最能惹是生非吵吵嚷嚷一个月内败了不知道多少云家器皿物件儿的表外甥女,怎么在此刻过来了?
苏氏母子三人,虽在侯府才住了一个月,可光在这姜悠然手里打碎的官窑瓷器,就不下百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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