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无休无止的坠落,赵长安和望舒只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向着虚无之中不断的坠去,而在这一片虚无之中,却有着无数的视线在注视着。
这些视线不断的观察着处于坠落之中的两人,好似要将他们的一切秘密都撕扯开,剖析在这永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赵长安只感觉在这虚无之中是如此的混沌,就好像有无数的丝线,想要攀上自己的灵魂,有某种东西想要用极其强硬的姿态,强行的占据住自己的一切。
可是很快,这种感觉又在不断的坠落之中弥散殆尽。
某种东西在试探着,在试探着赵长安与望舒的灵魂,就像是顽皮的孩童面对自己玩具的试探,在彻底掌握这一切之前的某种前戏。
依旧是不停的坠落,赵长安已经能看到和他们两人一同逸散进大渊的物质,被彻底的拆碎成为各种各样的粒子。
大渊的缺口已经闭合了,它毫无仁慈的夺去了两人在这无理的黑暗之中,唯一能够判断位置的光。
赵长安只能闭着双眼,感受着若有若无的某种物质划过自己的身躯,他们依旧是在不停的坠落。
这大渊应当是饕餮的胃吧,竟然要连同他的躯体与灵魂,一同不断的向下坠去。
在赵长安即将对时间感到麻木的前一瞬,这若有若无的坠落感终于消散殆尽,他的身躯再一次触及到,是某种坚实并且具有肉感的地面。
而在两人的不远处,正静静的站着两位邪神,正是暗之恶魔与终末。
赵长安看到这两位邪神的那一刻,只感觉一阵阵的迷惘与十足的压迫感。
黑色的迷雾托举着两位伟大的存在,一切的不祥与灾厄,从这两位身上不断的缠绕而出,这些灾祸静静的将周围的一切染为疯狂。
他能感受到无边的黑暗,从那全身隐于黑暗之中的存在身上散发而出,自己的精神仿佛被刺入了一根根细小的钢针。
这种感觉就像是某种深不见底的泥沼,将他的一切,都拉入这泥泞不堪的混沌,赵长安的思维不由得有些放缓,身躯也出现了几分怠堕。
赵长安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另一位细长身影的指引下,想要挣脱肉体的束缚。
灵魂在渴望着那位存在的拥抱,在渴望着沦为祂手中,可能爱不释手的某个小把件。
自己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对于自身灵魂的掌控权开始下降,甚至于灵魂开始排斥肉体的存在。
但是赵长安身上发生的一切,对于两位邪神来说皆是不重要,这两位伟岸的存在,仅仅只是将自己的身影伫立在大渊之中,便有无数狂热的灵魂想要为之呐喊。
可祂们不在乎,祂们是邪神一侧最为顶尖的道主,是水中蜉蝣可望而不可及的那一片青天。
就在赵长安想要努力摆脱两位邪神带来的影响时,整片大渊之中突兀的亮起了璀璨的光,那光芒璀璨万丈可是又无比的黯淡,仅仅持续了一瞬的光芒,却让赵长安恢复了清明。
他看向前方,在两位邪神身后,是一棵正在被腐蚀的黄金巨树,树的根部盘虬卧龙般的遍布了整个大渊。
这巨大的根部所推举起的,是一棵似乎贯穿了整方大渊的树,粗壮的树干,使得哪怕两位邪神并排站立在其面前,都显得是格外的渺小。
赵长安盯着那棵黄金巨树,他明白,这棵树病了,那遍布了整个大渊的树根,现在除去最接近树干的部分外,都已经被某种黑色的能量,浸染的黑黢黢的,那粗壮的树干之上,也遍布着骇人的裂口与不断向内侵袭着的黑色能量。
本应茂盛的枝叶,现在却是只剩下遍地的枯败,一层层的黄色枯叶,被某种粘液连带着粘在了大渊的地面。
这里的一切呈现出的都是破败之色,在黄金巨树的照耀下,赵长安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大渊的天穹之上,有无数双眼睛在不断的闭合着,脚下那略带肉感的地面,是已经血肉化的树根在不断的蠕动。
这些树根不断的吸取着被污染的能量,原本树木存活所必需的根,此刻却变成了慢性的鸩毒。
黄金巨树再一次的闪过光芒,树冠之上那本就不多的叶,稀稀疏疏的凋零,刚刚落到地上,那金色的叶子已经变得枯败,金色的叶脉变成了红色的血管,叶子上那好似被虫蛀过的洞,也睁开了了无生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