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地流淌着,转眼便已到了金秋。
披着阳光,阮望舒来到了赵家大院,依附在油纸伞面上的枫叶恰似一只只火红的蝴蝶,伴随着伞主人的步伐纷飞着舞落,少女看了一眼院内的景象,收伞走了进去。
赵家院内正忙着,大箱小箱地装着东西,望舒走近众伙计,阮老五看见自家大哥的小女儿走来,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这一举措让抬箱的那几名伙计突然承受了许多本不该由他们承受的重量。
无视了伙计们幽怨的目光,阮老五亲切地开口问道
“小望舒,你怎么来了?”
阮望舒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我来这边转转,顺便看到一下朋友。”
“哦哦……没别的事我就忙去了哈!”
“嗯哼~”
望舒往一条僻静小路走去,那是赵长安小院的方向,赵府人现在都在前院跟着忙,她又以监督镖货作为理由进入,所以这一路连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赵长安还在自己书房里写字,他只知今日家中有事较忙,但却不知为何事,也无力去帮忙,更无从得知自己平日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马上就要到自己眼前。
“吱呀——”
陈旧单调的木门被推开。
“素央?”
案桌上的少年抬起头来,透过门边照进来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是我,不是素央。”
望舒将门轻轻关上,这下赵长安才看清了来的人是谁。
望舒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目瞪口呆的少年,嗔怪道:“怎么,呆子,难道不希望我来么?”
长安连忙摇头:“不,怎么会呢,欢迎,非常欢迎!!”
说着,赵长安放下笔跑下了案阶,快步走到望舒眼前,眼中满是喜悦。
看着他那开心的样子,望舒也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瞧你这憨样,哪还有点贵族少爷的样子。”
长安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由得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望舒则是看着他,眉眼弯弯。
“出去边走边聊吧,感觉你在这屋里头也挺沉闷的。”
“嗯!”
望舒背着双手,步伐轻盈地走着,赵长安跟在她的身边,悄悄地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望舒,只觉她身上哪里都好看,让自己完全移不开目光。
不知不觉间,二人便已经走在了院子旁的园圃小路上。
“话说,你怎么来这儿了?”
赵长安眼盯着石子路,余光一直往望舒那边偷瞟。
“你家有一批镖物要我家送到沂安城去,现在两家人都在外头搜罗,我趁没人注意溜过来的,嘻嘻~”
“哦,那还挺好的,嗯,许久没说话,你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
赵长安被少女长裙的曼妙身姿所吸引,脑海中的想法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
“欸?”
望舒微微歪头,装作没有听清楚赵长安的话一般。
赵长安尴尬得脚趾狂抓鞋底,脸色由微红升级成了通红,羞耻得仿佛头上能冒出一阵白烟:“没,没什么,我热症说胡说罢了!”
望舒微笑着,望着那园子里叽叽啾啾的花鸟:“那…既然你喜欢,我便给你唱支歌儿如何?”
赵长安好不容易平复了的情绪再次激荡起来,兴奋地回道:“好啊!”
两人便坐在了花圃的亭子里,望舒开始舒展她那百灵鸟一般悦耳的歌喉。
斜阳西落,晚风轻拂,雀跃枝头,鸣歌相和。
这番伊人与美景,将赵长安迷得如痴如醉。
终是不知这年华究竟为何物,那缭绕的音流把那泠动的溪泉给显现了出来,循着歌声,恍惚间,赵长安仿佛来到了诗经中那方温婉的洲头,在皎洁的月光下远望着采荷的伊人。
不久,一曲南腔小调终了,赵长安却还呆着,眼眸痴痴地盯着枝头和飘云的天空。
望舒看看他,微笑着,起身轻悄悄地把一支发簪放在赵长安手心,像一只灵巧的小兔,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赵长安许久才回过神来,望着那支发簪惊讶。
“望…舒?”
寂静的庭院没有一丝回应,少女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唯有那个懵懂的少年,握着手心的发簪,仍痴痴地空望着门口。
……
两人互递书信的日子很久很久,不管是秋霜冬雪还是夏露春朝,偶有下雨天,便也用刻了字的小竹片代了纸墨。
两小无猜的一年是过去得很快,又是一天夕阳,望舒蹲在墙根前,盯着洞口。
很快,一封信纸递了出来,但望舒定睛一看,怎么是素央的手?
随着两人在信中的交流越发亲密,赵长安已经很久没有让素央代送过信纸了。
赵长安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望舒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缓缓打开了信纸:
“少爷抱恙,危在旦夕。家主等皆在院中,不便与你互通消息。——素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