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摇摇头,指向中央大殿:“陆老弟自行前去观摩一眼即可,注意不要过分靠近。”
陆乘风闻言,顿时三步并做两步,飞身来到中央大殿之前。
在那座巨大宫殿的昏暗光景里,迷离流转的光芒透过薄薄的雾气洒下,映照出一幅诡异而恐怖的景象。
一团深紫色的阴影笼罩着宫殿的正中央,那在那团阴影中,一团不可名状的肉块正在蠕动、扭曲,宛若邪神正在生诞的计划。
它的身躯蜷缩着,象牙般的白骨与粘稠的黑液交错纠缠,从那无定形的形态之中可以隐约辨认出畸形的四肢,稚嫩之中仍可见其疯狂在体内咆哮。
这肉团的面容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眼窝凹陷得几乎看不见眼珠,皮肤遍布着宛如鞭打般翻起的血肉
伴随着宫殿的低语、风声的呢喃,恶意气息的渗透,扭曲的血肉缓缓地扭动着,增长着。
它的矮小躯体仿佛在承受着世界的试探和恶意,宛如一颗腐朽的坏果悄然落下。
它是那被邪神污染了的至宝,先天灵胎的变形,自身的本源被疯狂的扭曲,这无数恐怖的画面和恶意的生灵,只是邪神为了毁灭而作的前奏。
“遭了!归墟力量竟然污染了先天灵胎!”陆乘风的戒指中,韩厉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师尊,怎么了?被污染了会怎么样?”
“乘风啊,这先天灵胎,乃是上古先天道体胎死腹中以后残余的遗蜕,本身就是大道未满而夭折的鬼婴,虽然具有重塑道胎,助感天地的神效,但本质至阴至邪,如今被这邪神侵染,更是邪上加邪,假以时日,让这个胚胎长成,只会祸害无穷!”
陆乘风闻言,也从韩厉严肃的语气中读出了一丝凝重:“韩老,那接下来该如何?”
“我能感觉到,它上面缠绕着一股很棘手的气息,没想到当初的老朋友,这么快就注意到我秘境中的动向了……乘风,我会将力量借给你,立刻动手,把它扼杀在胚胎状态!”
“还有,喊上你的赵兄,拿了那么多好东西,现在是他出力的时候了!”
还未等陆乘风开口请求,赵长安就已经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看着陆乘风已经搭在剑柄之上的手,开口道:“想要动手?”
“嗯,按我师尊所说,此物与归墟深层关系密切,不可放任。”
赵长安一皱眉,有些意外自己再一次听到了“归墟深层”这个词语。
上一次这个词语还是出现在谢小溪的嘴里。
看来那不是偶然,确实有某一更深层级的存在,将手伸到了这片秘境。
赵长安刚刚在大殿外等待,并没有贸然攻击,正是在等候着陆乘风的到来。
毕竟他的身后有着这个秘境真正的创造者和掌控者,如果没有他在场,或许会错过许多重要信息,甚至可能会因为一招不慎,而在和归墟深层的交锋中落入满盘皆输的局面。
如今,陆乘风也终于就位,确认了应当立刻动手,赵长安也再没有等候的理由,一挥手,一片巨大的空间跃迁门出现在他的头顶。
“直接来吧!”
看见赵长安准备好了出手,陆乘风亦是唤出晨光,炽热的光剑凝固于他手中:“赵兄,我的师尊已经发现了它的弱点,可惜以我目前的实力,只能借师尊斩出一剑,如今的胚胎汇聚了太多魔气,为了保证我这一剑成功,还请赵兄全力出手,消磨这胚胎的力量!”
“明白了。”
下一刻,恍若巨兽行将现世,巨大的星际战舰缓缓探出空间跃迁门,犹如冰山的一角浮现于海面之上。
没错,虽然对于羲和号来说,这片秘境的空间过于狭小了,但是借由空间折跃门的技术,赵长安还是搬来了羲和的一角,以便为好兄弟提供最为正宗的火力压制。
森冷厚重的装甲之上,鳞次栉比的因果电弧集束炮塔,巍峨狰狞,他们同时转动炮塔,宛如一片移动有序的钢铁森林,同时瞄准了大殿中的诡异胚胎,宛如狼群锁定猎物,弥漫起冲霄的杀机。
那胚胎似乎被羲和的强大力量惊动,刹那间胀大数十倍,好似一团塞满了的肉馅一般从宫殿中挤出,向着羲和号发出尖锐刺耳的怒吼。
下一刻,平地一声惊雷响,数千数万道紫霄神雷从炮塔中迸发而出,瞬间将整个天空染成了深邃的紫色。
璀璨的雷霆如火花般绽放,撕裂了浩渺的苍穹,裹挟这无匹的威势,向着诡异胚胎悍然奔去。
胚胎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凹陷的眼珠流淌出黑红的泪珠。
它的身躯刹那间被纷飞的紫霄神雷完全淹没,看似庞大的归墟之力在瞬间被无尽雷海绞杀殆尽,邪异的力量在至刚至阳的天威下分崩离析。
看见诡异胚胎周身的浓郁魔气散开,它的弱点也终于完全暴露在陆乘风眼前。
“就是现在!”
陆乘风握紧手中光剑,轻轻一剑斩出,带起一道若有若无,渺若微风的剑气。
此刻的他完全变了气质,不再是那个锐意进取,意气风发的少年,而是变得沉稳厚重,古井无波,一只好似已经握剑数万年的手,只是手腕轻抖间,便倾尽了半座天下的剑意。
“清风!”
温和如春风的剑气落于诡异胚胎之上,宛如绞刑一般无情地斩下胚胎的头颅,彻底抹灭了它的存在。
出人意料的场面发生了。
被一剑枭首的胚胎竟然不再害怕,那张半哭半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嘲弄。
下一刻,它的脸竟然融化了,如同婴儿的第一次呼吸一样,它的脸猛的起伏,五官胀起,仿佛承受了无边的苦痛。
一股股浓郁而诡异的白雾从它扭曲的五官中渗透出来。
这无名的诡雾不可挽回地缓缓扩散开来,宛如一张飘渺的巨网,向着整个浩大巍峨的宫殿群落笼罩而去。
它来势缓慢,却不可阻挡,随着乳白的雾气逐渐接近,越发令人感到不安,宫殿群似被缚住,无法逃离这诡异的桎梏。
恐惧在雾气中蔓延,阴谋在暗处酝酿,在这片缥缈的迷雾中,一切已被吞噬,没有任何希望存在。
在一切尚未开始之时,或许已经结束了。好像本该如此,又好像与世界有强烈的隔阂感,那“东西”离开了,连带着它所代表的不存在,一同消散了。
整个宫殿群里,再也不剩什么,空间跳跃着欢笑,时间化作最完美的舞伴,二者相辅相成,奏响了名为“前行”的艺术,在不存在之中,存在,因此相生,在这万物之中,唯有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