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去,只见城头上,一个稚嫩的小将,正昂首挺立。
在夕阳的照射下,他嘴角的绒毛是那么的明显。
不是李来亨,还是何人?
却见李来亨一脸的不好意思,冲他弯腰作揖。
“袁叔,光化被小侄取了。”
李来亨一开口,就差点给袁宗第气吐血了。
然而,这厮满脸的不好意思,嘴里却一点都不留情,用最柔情的语调,说着最绝情的话:
“袁叔,君有命,小侄不敢不从,还请袁叔绕道他行吧。”
“噗!”
袁宗第再也忍不住了。
一口鲜血喷出,精神颓废的趴在了马背上……
“将军!”
身边的亲兵大惊失色,急忙扶住了袁宗第,朝着邓州方向逃窜而去。
……
一场煌煌大胜,明军上下全都喜气洋洋的。
马岱走到朱由检身边,抱拳道:
“陛下,臣幸不辱命!”
朱由检哈哈一笑,伸手将他扶起:“将军的指挥才能,朕算是服了。”
他指着山下正在忙碌的军卒,笑道:
“当初朕还在纳闷,闯军拿出大盾防御,弓矢、火枪已经无效,将军何不动用手榴弹呢”?
“直到闯军从后山偷袭,却被将军一顿手榴弹炸翻,朕这才知道将军的打算——
将军是想要将山前、山后的闯军,整个一口吞下啊!”
朱由检算是真的服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若是按照他的方法,炸翻了官道上的闯军后,袁宗第见势不妙,肯定会撤回后山的闯军。
若此,他想一战打断袁宗第的战争潜力,可就不成了。
这——怕是还真要与袁宗第多斗上几场,才能取了南阳盆地。
而夏种在即,百万流民嗷嗷待哺,一旦耽误了秋季作物的种植……
粮食,将成为困扰他一整年的头号大事。
有了马岱的这一场胜仗,失去了精锐骨干的袁宗第,只要再被他偷粮得手,就必须要撤离了。
马岱的这一场仗,省了他无数苦功啊!
马岱嘴里道了两声侥幸,拍了朱由检的马屁:
“都是陛下的功劳,若不是陛下制作这些精良器械,臣纵然是巧妇,也愁无米下锅啊!”
朱由检哈哈大笑,转而问道:
“将军是如何猜到袁宗第必然会撤退的?”
马岱沉默了。
若是可能,他倒是真的不愿意懂这些勾当!
这个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男人,沉默许久,才幽幽回道:
“无他,人心尔。”
“袁宗第是悍将,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这种人对自己的实力都是比较看重的,说白了,在闯贼中,个人实力,才是地位的保证!
臣只要废了他的精锐,哪怕只废了一半,袁宗第就必须要撤走了。
正因为这样,臣故意引诱袁宗第投入了精锐,前后夹击臣。
当臣打掉了他投入的精锐之后,袁宗第必然会选择撤兵,如此,臣就可以衔尾追击……”
马岱深吸了一口气。
打仗打的是什么?
人心!
战术的制定是什么?
人性!
打仗,那是战略问题,是陛下的事,是阁部的事!
不是他该操心的。
身为一个将军,他所要考虑的仅仅是战术。
也就是人性!
每人都有自己的指挥方式,也都有自己的心理习性。
他利用的,仅仅只是袁宗第的人性罢了……
犹如当初,他……
唉!
若是可能,谁愿意逼死自己全家,用将军一家的悲惨,来激励麾下士卒的士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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