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在燃烧。
她恨,恨那群躲在暗处的腌臜,恨他们的冷漠无情,恨他们将其他生命视如草芥。
太阳像一颗染了火的‘孔明灯’,在圆顶的建筑体之间飞快移动,光亮忽而衰竭,忽而像火一样燃烧了整片天空。
消失的声音重新出现,里面混杂着尖叫和大笑。
渐渐的,她看到了很多人,他们穿着黑袍,把狭长的廊道挤得水泄不通,光线被鬼影驱逐,黑暗笼罩了视野。
“熙熙。”一声熟悉的呼唤夹杂着热浪扑面而来。
李景熙顺着声音的来源摸过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穿过他们,去见发出声音的主人。
“熙熙?”低低的声音再次传过来,确实是他,是正卿,他没死。
她摸到他身边,先是腿,而后触到了腰带,手指轻轻划过布料,碰到了湿热、粘稠的液体,她骤然停下,不敢再往上摸。
“靠我近一点。”
脸颊上伸过来一只手,手指无力地在皮肤上摩挲。
李景熙贴到傅正卿身边,渐渐的,她在黑暗中看清楚了他的脸:他的嘴角流着血,颧骨位置肿了起来,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六天前的VIP病房里跌宕起伏的下午。
“你到底在哪?”李景熙哽咽。
“我很好,我没死……”傅正卿喘了一口气,“不要因为害怕被他们误导,从而断绝了和他们的联系。”
李景熙紧紧地抱着他,眼泪无声地落在他脸上。
“他们现在不会杀你,因为他们要利用你,”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撞进她的心里,“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更……不能让这群怪物掌控世界……”
“你别急着说话了。”李景熙喃喃。
“我必须传递信息给你,两个信息,”傅正卿支着身子,凭着感觉凝视着她,“熙熙,他们在跟你玩游戏……”
话音刚落,她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甩了出去,黑袍人一拥而上,抬起了正卿。
游戏?两个信息?什么意思?
眼前陡然伸过来一只大掌,晃了晃,荡出凌乱的手纹线条,紧接着,一张笑脸歪在她面前:“熙熙,我们必须保持乐观心态。”
看着她无助、颤抖的样子,他笑着说,“我跟了卿哥那么久,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让自己死在这种地方。”
李景熙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问:“泽洋,你还记得正卿和翟老师受袭那天的时间顺序吗?”
“大部分都记得,”秦泽洋整理着思绪,“一点30分,傅阳泽站在门口,有一个护士经过,他们聊了几句,护士离开了,这个时候,郭望舒上来了,跟他吵了几句,郭望舒冲进病房,在里面待了20分钟,然后她去了输液室,遇到了你。两点二十,你发信息跟我们说,傅阳泽从安全梯下来,我们就等在了那里,两点三十,他到了停车场。”
李景熙视线落在大理石花纹,整理着听到的信息。
傅阳泽进电梯后才戴上帽子和眼镜,他似乎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特意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到一楼后,他从电梯出来,和她们擦肩而过。
这个时候,他只要走到安全梯的方向,就能去地下停车场了。
傅阳泽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郭望舒为什么对他没反应。
无相人通过感知能力判断对方身份,莫非,和郭望舒吵架的根本不是傅阳泽。
她愣了愣,有些迟疑地说:“我在电梯里听到了树枝刮擦着车门的声音,难道这是章天开车离开的声音。”
“假设你的判断是对的,”秦泽洋垂眸,“按照这个时间推断的话,他们伤害卿哥的时间起码提前了半个小时。”
“假设这个也成立,一点三十分,在门口和护士聊天的是‘第三者’,和郭望舒吵架的也是‘第三者’,而那个时间段,他们就已经在里面拉扯打斗了,章天最后故意说那句话,是为了制造时间急迫的假象,”李景熙恍然大悟,“我看到的所有画面都是真实的,但他们通过演绎片段,故意打乱顺序,造成了蒙太奇式的谎言。”
秦泽洋拍了拍额头:“不愧是两只狐狸呀,居然在幻象里面动手脚。”
“这就是正卿说的游戏。”李景熙仰头,“正卿学了他们的招数,给了我两个信息,其中一个是真相,另外一个是混淆对方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