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曈眸一角闪烁着微光。
她已经知道娜娜口中的蒙面叔叔是谁了,会驯化技能、又能那么精准地利用声音的人只有傅阳泽。
“嫌疑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冯睿达蹙眉盯着他们。
傅正卿勾着唇角,刺目的笑容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反派头子。
冯睿达一看到他这种表情,心里就有一股子冲动想要把手铐戴到这个人腕上。
“他在给苗娟芳制造恐惧感,”李景熙接收到了正卿的意思,用很认真的口气说,“苗娟芳精神上崩溃以后,她就会想极力跳脱舒适圈,这个时候她会变得很焦虑,只要有空子,她就想钻,只要有一点点蝇头小利她就想抓住。”
冯睿达点了点头,比起傅正卿那副悠然自得的陈述,李景熙的真诚更让人信服。
不等他开口,傅正卿不紧不慢地补充:“人在这个时候,通常会认为生活充满了虚假和算计,她只能感受到痛苦和丑恶,她的美好只存在于幻想,而忘记了切身去体验现实生活。”
他顿了顿,“苗娟芳要的只是一个她幻想的结果,至于是用什么手段达成的,她并不在乎,如果我是制造恐惧的人,我会暗地里提供她挣脱现状的办法,这时候,不用任何外在的诱导条件,她就会迫不及待地去实施。”
“傅总,”冯睿达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能奉公守法到走进坟墓为止。”
傅正卿:“……”
李景熙揉搓了一下手指,指尖触到一手冷汗。
这一天,注定是混乱的。
傅正卿中弹的位置有轻微的淤伤,顾安和派了一个医护人员过来处理,她哥金兴鹏和周海瑶在傍晚五点时搭船离开。
亲子鉴定最快也要第二天出来。
她由衷地希望娜娜是赵文康的女儿,一来慰藉赵文康失去女儿的痛苦,二来给娜娜的人生增添一层稳固的保护层。
她必须去理解一个残酷的现象:人是健忘的,而且容易对现状感到倦怠。
娜娜只是一个小孩,她无法自发性地给予赵文康和他妻子持续不断的新鲜感,有血缘关系的双亲尚且都会厌倦自己的子女,更不用说没有任何供给和获得的孱弱纽带。
人性的问题,令人心绪烦乱。
第二天,李景熙用了半天时间,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整理清楚后,和曲翰飞两个人编纂出了完整的故事情节。
“老赵时来运转呀,找了那么多年没找到女儿,结果在这里遇到了。”曲翰飞叼上烟,没点上,纯粹过过嘴瘾,
李景熙语气有些兴奋:“确定了?”
“嗯。”曲翰飞划开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举到她面前。
视频里,赵文康拿到结果的时候,一开始人是懵的,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太好了……”李景熙抹着眼角,哽咽地说,“真的太好了。”
傅正卿走到门口,凝视着她。
李景熙拿着一个手机,一遍一遍地翻看视频内容,她全身沐浴在自然的光线中,脸上带着喜悦的泪水。
这是傅正卿第一次看到李景熙的泪水时,没有生出过去擦拭的冲动。
他垂下头,嘴角勾着笑。
如果珍宝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迟早有一天会有人发现它。
不管发现的人是谁,在享受喜悦的那一刻,都值得被人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