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翰飞追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李景熙不能撒谎又找不出借口,大部分答案只能用‘嗯’‘哦’‘哈?’之类的语气词胡混过去。
实在被逼得急了,她就直接回一句‘我也不知道呀。’
李景熙的眼皮虚虚地垂着,透出来的光很浅,万般情绪藏匿于深瞳中,明明在顾左右而言他,却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
但曲翰飞知道她在敷衍。
只是关于‘全脑开发者’的事,靠逼问也得不出结果,这类人群隐匿于普通人中,多多少少有点危害,但李景熙给他的感觉,即便她是,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曲,人都来了。”赵文康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花婶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她特意穿了一身黑色丝质连衣裙,外披一件花色玫红披风,走到镜头前时,她抬手拨了拨飞在双鬓的头发。
她语气有点不自信地问:“我上镜吗?”
曲翰飞扬了扬下巴:“美着嘞,很上镜。”
花婶满是褶皱的脸舒展开来:“行,你们问什么都可以。”
李景熙和她打过招呼,问她关于俞阳晖的问题。
“阳晖这个孩子,人品挺好,他被收养的时候大概十二岁左右,在云水居住了一年后,跟着苗和泰一块去了城里,苗和泰眼睛不好,不方便回来,就让我负责云水居,我管了差不多有十三年。”
花婶絮叨道:“这半年路老是坏,民宿的生意也不好,不过阳晖有正经工作,不怎么管。”
“他们从来没有回来过吗?”李景熙问。
“阳晖经常回来,”花婶思考片刻,“其实亚芳早就死了,我怕影响他学业,一直没说,直到五年前他大学毕业,我才说了这件事。”
苗母跟外人说俞亚芳死了,从花婶的反应看出来,村民确实对调换身份这件事不知情。
海甘村很大,大概有四五百户人家,村子靠着旅游旺季那几个月的生意过活,但人们的关系并没有城里人想的那么近。
村里出了不少大学生,出去一个样,回来又一个样,蒜头鼻便利用这一点冒充海甘村人。
“苗娟芳在这里工作几年了? ”
“七八年吧,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了,”花婶有点忘了自己在镜头前,抬手挡住嘴,压低声音说,“那孩子八岁了都没办法上学,听说到现在没落户口呢。”
“村里能帮忙解决吗?”
“小姑娘,你别乱同情她,”花婶大约是看不惯苗娟芳,絮絮叨叨地说,“她刚回来的时候,打扮的跟野凤凰一样,吸引了一堆男人,村里几个女人联合起来,打了她一顿,她就老实了,你说我们这本来没这风气……”
虽然访谈内容可以剪辑,李景熙还是抬手指了指镜头的方向,打断了花婶的口无遮拦:“苗娟芳的家人呢?”
“不认她啊,嫌她做出来的事丢人。”花婶拍了拍双手,探头说,“这种人啊,只要给她一点活路,她就一点怨言也没有,这三年来,我都没涨过她工资,每个月给她五百块,她也没说什么。”
李景熙盯着花婶。
花婶的眼眸在提到工资时透出几分精明的光,李景熙判断她这些年肯定从苗娟芳的工资里克扣了不少钱。
而苗娟芳在提到这件事时只抱怨了一句基本工资低,没有质疑花婶半句。
两厢一比较,花婶的做法多少有点不通人情。
“我看呀,她养着这个孩子,也是献祭用,所以才不急着上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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