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洪荒都是成圣,我洪荒刷马桶

第140章 龙虎山

云际依依认旧林,断崖芳草路难寻。

西山望见朝来雨,南涧归时渡转深。

那猴精在洞中闻得有人唱那歌声,正思量拖将进去,怞了筋、剥了皮,与那猴子、猴孙当一餐点心。走将出来,不想道撞坏个对头。只见这个王恶:手中拿有钢鞭,眼光光的就似个回回,须粗粗的就似着钢针,面乌乌的就似个雷公,人长长的就似着天神。倒有十分惧怕,既而又想道:“吾放出妖气,冲天天昏,冲地地黑,吃了人千千万万,哪里计较他不成?”也在洞中去拿了一般兵器,须臾之间,呵一口妖气就跑将出来。

好一个王恶,拨开那一阵妖气,手提钢鞭就打着猴精。猴精亦弄出本事,手持铁棍就与王恶相敌。一个钢鞭呈武艺,一个铁棍弄神通,遂斗了数合。王恶力气刚强,明明的卖一个破绽,猴精一棍打下,王恶将钢鞭架开,却用鞭梢一点,猴精遂败阵而走。王恶赶到洞口,刚刚的赶上,遂用鞭一打,就把那野猴之精结果了讫。遂又进了岩洞里去,把那些猴子猴孙一鞭一个,打得个风送残云,一扫精光。

王恶既除了猴精,又到北山之北来除这个马精。等了多时,马精不见出来,王恶乃假作个牧童歌唱,唱道:

不慕功名入庙廊,茸茸草上卧斜阳。

起来不见黄牛犊,寻到落花流水傍。

那马精听得洞外有牧子唱歌,暗说道:“此送死的,天堂路上不肯去,地狱门前撞进来。”正要走将出来衔他进了洞中,与那马子、马孙也当一餐点心。刚刚的走将出来,不想遇着这个王恶,手中拿一条钢鞭,眼儿光光的似个鸱枭,面儿黑黑的似个夷苗,声儿大大的似个张飞喝断霸陵桥,心下倒也惧怕。那精想道:“我放出妖气一口,吹得他骨头儿酸酸软软,冲得他眼睛儿昏昏迷迷,怕他不成?”遂呵动妖气跳将过来。

好一个王恶!抖擞精神,虽撞那一口妖气,眼睛也不晓得昏一昏,骨头儿也不晓得酸一酸,就举起钢鞭望马精打去。好一个马精,挣力一跳高有二三丈,扑将下来要咬着这个王恶,又挣力一跳,高有二三丈,扑将下来要踢着这个王恶。如此之跳,四覆三番,被王恶的一条钢鞭左扑来左打,右扑来右打。

那马精斗抵不过,却受了王恶一鞭。那马精疾忙走去,被王恶跟踪蹑迹赶至洞口边。那马精不想道王恶赶来,不曾躲避,被王恶又着力一鞭把这马精结果了毕。遂就进到洞去把那些马子马孙一个个打得皮破肉开,魂飞魄散,收拾得干干净净。

王恶既除此二怪后,乡民来看,只见南山之南,猴精的洞里枯骨成堆;北山之北,马精的洞里枯骨重叠,哪一个不寒心。这个王恶虽收了二精,一则被妖气所冲,二则是过用气力,不一时亦气绝而死。乡中之民,哪个不说声:“这样英雄可惜,可惜。”于是备了衣衾棺椁,把这个王恶殡埋。此且不题。

却说湘阴县城隍以这个王恶为乡民除害而死,生既为烈士,死当作英神,遂申闻府城隍。府城隍申闻省城隍,省城隍乃奏闻玉帝,就敕令王恶为湘阴一个神道,血食一方,每年一祭。王恶既受了玉帝敕令,遵从湘阴地方显灵显圣。湘阴居民乃高建庙宇祀之,其庙取名“广福庙”,其神即号“广福王”。每至四月初三日,是王恶死的日子,乡中有百姓就宰了猪、杀了羊、烹了鸡、烧了鹅,摆列着祭品齐齐整整。

你看这个庙中,到了祭赛之日,朝谒的男男妇妇不知来有几千,烧的香不知烧去了几担,焚的纸不知焚去了几船。岂知这个神道生前是个恶人,死后又是恶神。有一年临到祭赛之期,忽然言语,说道:“你众福户,我有功于汝一方,蒙玉帝敕旨,着令我血食兹土。每年只是吃猪、吃羊、吃鸡、吃鹅,味不见佳。今年祭赛,须把那童男童女我吃。”

那些福户听见这样说话,一个个战栗。内中也有等英气之士,跪下庙前说道:“王爷 ,你乃是助福之神,保佑兹土,怎的又害了人家的童男童女?”神道听得此言,不胜之恼,说道:“尔等居民,不遵神旨,可恶,可恶。”须臾之间就弄出一阵大风,那风好猛呀:

一气怒呼号,摧林鸟失巢。

岭前阴气瞑,江 上浪头高。

折尽章台柳,掀开杜屋茅。

摇摇舟与辑,无限客魂销。

风过了又落得一陈雨来,那雨好大呀:

化日正当午,轰雷忽震惊。

浓云从地合,骤雨满天倾。

瀑泻银河浪,盆翻白帝城。

郊原平陆地,倏作汉江 横。

雨过了还不打紧,谁知又落下一番雹来。那雹好狠呀:

初疑蜥蜴吐,忽讶伏阴生。

搅海翻江 势,崩山裂石声。

坚口银弹小,光比水晶明。

莫道天垂异,还因鬼示惩。

这王恶神道弄的这风也不是风。别的风,只吹得叶、扫得花,纵大的,只折得木、拔得树、飞得沙,惟有这一番风,却把那石头滚下水,又把那人儿吹上天。就是那个雨也不是雨。往时的雨,只是洗着尘、破着块,纵大的只是打破芭蕉叶、淋落碧桃花,哪里见这样大雨,势如银汉倾天堑,疾似颓波泻海门。就是那雹也不是雹。往时的雹,只大如豆子、大如谷粒,纵大的,只如上苑樱桃颗,东国梅子形,哪里有大如斗,坚如石,一个足有五六斤。

你看这个神道,只为争了那张嘴,风了又雨,雨了又雹,把那一个大乡村弄得树也没有一棵,禾也没有一丛,瓦也没有一片,在池中的鹅鸭,打得没有一只,在山上的鸟雀,打得没有一个,在路上的客旅,打得八有七伤,在郊外的牛羊,打的十有九死。雨雹止了,那王恶神道却又问道:“众福户们,可用童男女祭赛我否?”众福户见了这个势头,只得承认情愿用童男童女祭赛。那神道才息怒哩。

却说广福庙乡有十保,这十保福户,因用童男童女,第一保推第二保先祭,第二保推第三保先祭。左推右推,只得以拈阄为定,刚刚的该着第一保祭赛。那第一保的头首,问东家要个童男,东家道:“我的乖乖儿子,怎么舍得?”问西家要个童女,西家道:“我的娇娇女儿,怎么舍得?”

众头家无奈。那是四月初一日,祭期又至。欲别处去买来,又怕误了祭期。适有一人姓刘名端,家甚富,养有婢女五六十余,小厮七八十余。那刘端是个不近人情的,小厮也不把配那丫鬟,丫鬟也不把配那小厮。(凡)女到十二三岁,欲窦已开,就晓得干那琵琶。内中有一个小厮,尽生得伶伶俐俐;有一个丫鬟,尽生得标标致致。那丫鬟见了那个小厮,就眉来眼去。小厮见了这个丫鬟,就意惹情牵。两个就走在那僻静所在,去干着那事。干到中间妙处,那丫鬟抱住小厮叫道:“心肝哥哥,干得我好快活也。”小厮也抱住丫鬟叫道:“心肝妹妹,干得我好松爽也。”

你看他两个,左心肝,右心肝,唧唧哝哝,不想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刘端到着那个所在,听得分明,闻得仔细,乃大喝一声。原来是一个丫鬟、一个小厮,衣服儿脱得光光的,在那里打奸情哩。刘端却把那个丫鬟与那个小厮,叫家人们拿出厅前,说道:“你两个滢乱,按家法要活活打死。”那小厮丫鬟再三讨饶,刘瑞说:“也罢,而今广福庙正要童男女祭赛,莫若把你两个祭赛广福王去。”

刘端开了这个口不打紧,只见那些值祭会首,三三两两就到刘端家来讨去了。这个丫鬟、这个小厮用香汤沐浴,至次日五鼓之初,送至庙中祭赛,仍旧摆了些猪羊酒礼,并用两个台盘盛着童男童女。这个神道,往时节祭赛却要十保的福户罗列跪拜,只因有了童男童女,就屏去众人,只用一两个福户在庙中奠酒。

那福户们只说这神把童男童女摄去精魂,却无口吃之理。刚奠了两三杯酒,岂知这个神道,猪不吃、羊不吃、鸡鹅也不吃,单单的吃人,就把那童男童女上除了头发、下除了脚趾、内除了骨头、外除了皮肤,尽皆活活的享而用之。那一两个奠酒的福户吓得个魂不附体。

这第一保祭了此一年不打紧,其后遂成了额例。每年到四月初三日,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祭赛。只见第二保轮该第三保,第三保轮该第四保,第四保轮该第五保。先间,第二保祭赛那童男童女还是别处买来的,一到了第三四保就要福户们自己亲生儿女,买来的不准帐。这却不是:“无此例不可兴此例,有此例灭不得此例。”兀的是:“有此例不可兴,无此例不可灭。”

却说萨真人自上清宫远回,道经此地,只见那路头上有一家大门外竖一首幢幡,内里有灯烛荧煌香烟馥郁,又有那乐声响亮。萨真人暗道:“此必人家做斋醮者。”遂转到那里看是甚么善信。忽有一老者见了真人,连忙迎接,邀至茶堂,行礼毕,老者就掇转个椅子请真人上坐,他却下陪。真人问道:“老丈高姓贵名?”老者道:“卑老姓高名表。”真人道:“老丈有几位昆仲?”老者道:“只有一舍弟名节。”真人又问道:“府上今做斋事,是做青苗斋么?还是做保安醮么?”高表道:“今日做个预备亡人斋。”真人道:“预备斋便是预备斋,亡人斋便是亡人斋,怎么叫做预备亡人斋?”

那高老欠身道:“先生适从外来,可见那嵬嵬庙宇么?”真人道:“已曾望见,但未曾到那个所在。”高老道:“那座庙叫做广福庙,有一个灵感大王叫做广福王。先年间在此处收了个猴精,又收了个马精,上帝令他血食兹土,因此上叫做个灵感大王。”真人道;“未曾请老丈说何为灵感?”那高老乃忽然垂泪道:“先生呵,那大王‘感应一方兴庙宇,威灵千里佑黎民。年年庄上施甘露,岁岁村中落庆云。’”

真人道:“施甘露落庆云,也是好意,你却这等伤情烦恼,何也?”那高老跌足槌胸,叫了一声道:“先生呵!‘虽则恩多还有怨,纵然慈惠却伤人。只因要索童男女,不是昭彰正直神。’”

真人道:“那神道要吃童男女么?”高老道:“正是。每年祭赛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猪羊牲醴供献他。他一顿吃了,保我们风调雨顺。若不祭赛,就来为灾降祸。今年祭赛正轮到舍下。”真人道:“老丈有几位令郎?”

高老槌胸道:“可怜,可怜。说甚么令郎,羞杀我也。老拙今年六十三岁,舍弟今年五十九岁,儿女上都艰难。我五十岁上纳了一妾,生得一女,今年才交 八岁,取名唤做‘一秤金’”。真人道:“怎么叫做‘一秤金’?”老者道:“我因儿女艰难,修桥补路,建寺立塔,布施斋僧,有一本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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