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跪的瞬间,从虞王起,众人皆跪,登神山,祭天坛,三步一跪,五步一叩。
一跪结束,众人起,林中像是瞬间被激活,雀跃的鸟叫蝉鸣,流水叮咚,都恍若耳边。众人皆惊,以为见神迹,喜不自胜。
五殿下跟着守书人,远远遥望,微眯着眼,神色凝重:“这怎么像卜祝司藏书阁,欧阳国师留下的一篇记事,《巫遇》中巫族大巫所穿的行头?”
守书人摸了摸下巴,稍稍思索,看着神女从鼓上轻盈落下后,说道:“苗巫传至巫盼,保留了巫族的传统也很正常。别发神,走了!”
长长的队伍再一次行动起来,阿蛮带头,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在酉时两刻抵达了半山腰,曾经巫族的族地。
阿蛮抬眼一望,再没有半点房屋建筑的影子,十年未见树成林,只是叶上点点猩红,似乎在述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案。
林间是备守军新扎的营帐,三四十顶,错落有致。
在来时,每个人都收到司徒府下发的号码,对应相应的帐篷。
不论是虞王还是官员都已经累得不行,下令小憩一个时辰。
众官员各自根据号码,寻到自己的帐篷,抓紧时间休息,女几山再好的风景在现在,都难让他们入眼动心。
阿依兰和阿依朵放缓了身形,悄悄将一应东西搬到她们单独的帐篷中,没有打扰站在祭祀台旁边的阿蛮。
祭祀台外进行了改动,原本平顺的地方,被人为的将四周往下挖低,形成一个小坡,坡度向外延伸,几乎涵盖了当初族人所居住的部分地方。铺上四四方方的阶梯,一共九梯,有登天之意。
阿蛮一步步拾阶而上,步伐缓慢沉稳,巫族的一切都被抹去,只有祭台被保留着,或许他们也想过搬走祭台。
她跪在祭台前,伸手轻触上面的纹路,指尖颤动,这祭台本是天生天成,后集最初十巫的能耐内部进行了改动,暗合星宿陈列的改动,后期的大巫都无法改动分毫,更别说人间工匠。
恍惚间,看见掌心满手满手的血,还有祭坛上围绕了凹槽缓缓二流,一身银色祭服的明晰大巫,轻合着眼,躺在上面,就像是鲜血浇灌出的银花。
耳边传来的是族人凄厉惊恐的惨叫,那么残忍。她宁愿当初自己没有被留下,死亡意味着终结,于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承载着巫族唯一的希望,活下去!
她眼底红色翻滚,额间红色藤蔓隐隐有蔓延的趋势,她嗅到了仇人的气息,近在咫尺,正欲缓缓起身,突然眼前一黑,鼻尖是熟悉的药味,她声音哽咽:“阿银~”
“我在。”虞景钰的声音难得染上了哭音,还有忍耐的沙哑:“别看,别想,别听。阿蛮,仇人就在眼前,不能功亏一篑。”
“可是,他在眼前,他就在眼前,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解脱了!”阿蛮陷入魔怔,失去了理性,极力挣扎。
虞景钰紧紧的将人抱住,在她耳边低低的重复:“还有一个仇人没有出现,阿蛮,现在杀了他,线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