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借着对方的手,缓缓走下来,浓郁的酒香,熏得她有些犯晕。下车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缓过来:“无妨,因果已了,殿下若是方便,借一匹马,让我先回苗巫馆。至于山匪,若是殿下想查,明天白天最好,免得中了陷阱。”
“是。”虞景云这次再没有试探的心思:“神女,你伤口裂开,面色疲惫,不适合再骑马赶路。镇守军这里有金创药,先简单包扎,我们即刻启程入城。”
阿蛮揉了揉太阳穴,终还是同意了虞景云的建议,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虞景云也进入车中,伸手想帮阿蛮上药,被阿蛮挡下:“不必,我自己来。”
虞景云也没有坚持,在刚刚空隙间,他从备守军中知道苗巫馆的情况,心中更有几分把握说服阿蛮入卜祝司:“神女既然入世修行,为何不试试进入卜祝司为大虞效力呢?”
“生来闲云野鹤,不喜约束。”阿蛮用虞景云准备好的匕首将衣袖切掉,齐断在伤口上方,再去了包扎,伤口的形式比之前还严重了不少。
她眉头微皱,忍耐着疼痛,将金创药敷在伤口上,又拿素帛绑好。
虞景云从一旁取了一身轻便男装放到小桌上:“你衣服已经汗湿,不若换一件。虽然是男装,但我并未穿过,府尹备下的新衣。”
阿蛮摇摇头,她不喜欢染着别人气息的物件:“不必。”
虞景云见软语关心无用,便将话题再次引回:“其实,卜祝司有一职不受约束,只为王上效力,以及春朝在嵩山天坛为大虞祈福,趋吉避凶。这个位置已经空缺数年,神女若是愿意,我定力荐。”
“嵩山?”阿蛮猛然抬头,定定地看着虞景云。
虞景云眼露疑问,细细回想,自己并无任何不妥和冒犯的话语。
“嵩山乃巫族族地,你可知?”阿蛮紧握手心,指尖都陷进肉里,努力克制自己问出不恰当的问题。
虞景云误以为苗巫与巫族不对付,毕竟王室藏书中有寥寥几句的记载就提及,巫盼是叛族之人:“放心,那里没有巫族。我们迁都至此,以嵩山划为王室猎场,半山建天坛的时候,并未见人,只有几间残败的房子。可能是迁徙了吧!”
阿蛮闭目侧开脸,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但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呵,天坛啊,我倒是想看看。我会考虑殿下提议的。”
说完靠在一旁假寐,不愿再交谈,脑海里当年的惨景退却昏黄,历历在目,恰似昨天。一定,一定要找到灭族的真相,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她等不及天理昭彰,因果轮转,要自己亲自了却一切。
虞景云见她松口,也不多做纠缠,以免惹厌,靠在一旁休息。
车轱辘一圈一圈的转动,声音周而复始,虞景云经历过精神紧绷,现在完全安全后,不自觉地放松,呼吸逐渐平缓。
阿蛮却猛的睁开眼,盯着虞景云,他可信吗?种种迹象都表明当年的灭族案与卜祝司有关,他却说人已经迁徙。还有那些房屋上明显斑驳的血迹,怎会无人察觉?凌云一起的暗卫究竟出自何人命令?不管如何,还是要尽快入卜祝司,站到那个唯一的位子。
马车缓缓停下,驾车的镇守兵轻轻敲了敲侧边,很小声的提醒:“神女,殿下特别交代先送你回苗巫馆,现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