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晴空作伴,小精灵们工作之余堆的小雪堡渐渐变硬了一些,他们在午后仍然在进行扩建,拿着厨房里的工具在砌起的雪砖上刻刻画画,做出各种各样的造型来。
一窗之隔的室内温暖舒适,房间中央燃着一团慢慢旋转的废弃稿纸,水晶气泡把纸和燃烧产生的烟雾锁在里面,热量和火光透过气泡向外传递,它圆球形的底部则积了厚厚的灰烬。
室内每个看得见的角落现在都堆着一卷卷纸稿,上面画满了意味不明的几何图案和计算式,许多参考书以及上了年纪的设计稿平展着悬在半空中,书上的图案更加复杂。
炼金术书籍一脉相承的隐晦令人摸不着头脑——一幅图画中要素繁多,它们的释义又根据写书人的思想大不相同。
同样一个符号出现在不同位置,换一个颜色,或者旋转了一定角度,它代表的象征意义可能和原意八竿子打不着。
欧根妮只觉得头都要想秃了,这种既讲究精确又蕴含模糊的学科让人又爱又恨,所有明确的计算公式和逻辑推理都蒙着厚厚的迷雾,只有思想的明灯找对方向才能驱散困惑。
她已经完全不需要椅子了,随随便便地在地上或坐或趴,随机压扁几个刚刚揉出来的废纸团。
已经齐肩的新头发被她搓成狮子的鬃毛,蓬乱地堆在头上,活像个满头发卷、蛮不讲理的包租婆。
斯内普被她拉着一起纠结,接连几天头都忘记洗,又开始冒油光了,黑色的头发沾在一块渐渐看不出微卷,像帘子一样重重地荡在两边。
地上一大半纸产自他的手笔,要将复杂的炼金图案拆解,罗列出所有可能的象征寓意,又把各个要素串联起来,分析逻辑是否通顺,和她曾祖父的炼金术理念是否契合。
夜幕终于降临,窗外划过一声猫头鹰的鸣啼。
作为这座岛上唯一的小宠物,利波现在走起路来都是昂首叉腰的——前提是他有腰。
他刚刚巡视完领地,抓了藏在雪洞里的老鼠一家三口,也不吃,尖喙叼住三只老鼠的尾巴,像一个得胜归来的骑士,提着敌方头颅宣告大捷。
小精灵们把他照顾得很好,一日三顿都摆在精致的银质盘子里,每天换着花样准备肉条。他出去打猎纯粹是为了活动筋骨,还有叼着战利品回来时小精灵们的欢呼和小主人的抚摸。
欧根妮此时双唇紧抿,闭着眼睛揉揉太阳穴,满脑子都是一个六芒星中央加点图案,不得其解。
等她睁开眼,面前摊放的草稿纸上赫然出现了三只死老鼠,一个白乎乎的脑袋在亲昵地拱着她,柔软的羽绒在她耳朵旁扫来扫去。
“又有新收获啦,利波。”欧根妮把笔夹在耳朵上,笔身的羽毛最近被她摧残得破破烂烂,她在猫头鹰的面颊上亲了一口,轻轻抚摸他胸前柔软的羽绒,“要是我也和你一样每天都能顺利取得新进展就好了。”
嘟嘟是跟在利波后面过来的,她站在门口,做出敲门的动作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斯内普教授还沉浸在思考中,不能被打搅。
欧根妮看到她了,朝她招招手。
两人开始咬耳朵,声音很小很小,只有对方能勉强听见。
“可以准备用餐啦。”嘟嘟轻轻地说,她的耳朵耷在欧根妮的后脑勺上。
“知道了,宴会厅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要我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