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静无奈之下,只得尝试着扶他起来,但他高大的身躯却纹丝不动。
长长一口浊气从她嘴里吐出,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袒露的胸膛,冷白肤色也因高烧染上了一层绯红,指尖刚才碰到时,都是滚烫的。
视线上移到他烧得有些起皮的薄唇上,她也不再多想,将退烧药含在嘴里,俯身就给他喂进嘴里。
在察觉他有些抵触时,她舌、尖微用力,硬给他塞进嘴里。
随即,又赶忙含了一口温水,用同样的方法喂给了他。
如此两回,见他喉结滚动,吞咽了下去,她才重重呼出一口气:“呼——”
片刻后,看着那张面色潮红,眉心微微蹙起的脸,她不自觉喃喃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顿忙活下来,都已经过了小琪下课的时间,看陆时谦这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烧。
心里琢磨下,便给叶澜打了个电话。
陆时尧去接小琪下课了,叶澜便陪着三胞胎在家里玩耍,见李淑静打来的电话,连忙接起:
“淑静姐,你回来了?”
“嗯,小澜,是这样的,那个……陆时谦发烧了,小琪今晚还要麻烦你帮我照看下,我明天再去接她。”
李淑静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她估摸着陆时谦明天应该也退烧了。
一听陆时谦身体不舒服,叶澜稍愣过后,连忙道:
“没关系,你先照顾好二哥吧,小琪在我这很好,你放心就行了,等你方便了再接,不急。”
看这情形,淑静姐可能还不知道,二舅母不同意她和二哥的事,一股纠结在心底上蹿下跳的,张了张嘴:
“淑静姐,你和二哥的事……”
后面的话欲言又止,但李淑静却懂她的意思。
“小澜,我知道的,其实,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他父母会接受自己。”
多年前,他母亲就不同意。
更何况现在她还离过婚,又带着孩子呢?!
她话语里自嘲和隐隐的失落,让叶澜不禁担忧地唤了声:“淑静姐——”
“我没事,意料中的事,我也没什么想不开的,顺其自然吧。”
是的,在今天差点去领了结婚证时,她就知道,自己心底对陆时谦还是有感情的。
可有感情又怎样?
如果真能不顾他父母的阻挠去领了结婚证,她就不是李淑静了。
叶澜挂了电话没多久,陆时尧就开车搭着小琪回来了。
看着蹦蹦跳跳,一脸高兴的小琪,叶澜也不禁受到感染,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这小丫头前几天被同学抓到脸,被陆时谦带回家后,就一直没有去学校。
今天还是第一天去上学,想必见到几天没见的同学,心里也高兴吧。
“小澜阿姨,我告诉你哦,我们班的小胖转学了,去了别的学校上学喔。”
“小胖?就是之前欺负你的那个吗?”
叶澜笑着接过她的书包。
“嗯嗯,就是他。他可坏了,老是欺负同学,上次谦叔叔去了,他都不敢出声,哈哈……胆子可小了。”
小丫头撇撇嘴,说着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你谦叔叔是不是恐吓他了?”
陆时尧单手插兜,伸手扯了扯她的小辫子,眉梢微扬。
小琪转头,瞪了他一眼,将自己辫子拉了回来,小鼻子轻哼一声:“哼,才没有呢,就是他胆子小。”
说着,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突然道:“尧叔叔坏,我要告诉谦叔叔,他弟弟欺负我。”
陆时尧微怔后,被气笑了:
“呵,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小白眼狼。”
“刚刚是谁在回来的路上给你买了冰淇淋的?啊?是你谦叔叔吗?”
“人家都把你妈拐跑了,留你一个人在我们家,哪还有空理你这小丫头片子。”
“你少说几句,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啊。”
叶澜见小琪眼眶都红了,赶紧把陆时尧扯开。
她一开始也被小丫头逗笑了,谁知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和小孩子争辩起来了,也不觉得害臊。
“小琪别听尧叔叔乱说啊,他都是逗你玩儿的。”
将小丫头拉近些,擦掉她眼角滑落的金豆豆。
可小丫头听进心窝里去了,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小嗓子也带着丝哭音:
“小澜阿姨,那谦叔叔为什么不来接我啊?是不是那个奶奶不喜欢小琪啊?”
昨天见过那个奶奶后,谦叔叔就把她送走了。
小琪的话,让叶澜和陆时尧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
这小丫头还真是敏感。
“不会,怎么会呢?谦叔叔是因为生病了不能过来,妈妈现在正在照顾他,明天就过来接你了……”
叶澜微微用力,将小丫头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柔声哄着。
小丫头可能在淑静姐前一段婚姻里见过太多负面的东西,别看平时活泼开朗,但实际上却很敏感,没有安全感。
看着这样的小琪,也让她心底不禁感慨。
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真的是太重要了。
如是想着,眸光不自觉看向一直站在两人身旁的男人,似心有灵犀般,男人的视线刚好看了过来。
一时间,两人的眸光在半空中交织。
无需言语,两人心中所想,便一眼了然于心。
一定要给三胞胎一个好的家庭氛围,要让孩子们在有爱的环境中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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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沉,整座城市已经被霓虹灯笼罩。
某高级公寓里,李淑静喂陆时谦喝完粥,又给他喂了一次消炎药后,才缓缓扶着他躺下。
下午吃了退烧药后,温度降到38度,结果没到四个小时,又烧了起来。
这种情况,小琪以前也有过,所以她也并不太慌,照顾起来不急不徐。
不时用热水给他擦身,用冰袋给他垫在颈下散热。
如此反复,才让他从昏昏沉沉中清醒些许。
“你继续休息,我去外面收拾一下。”
轻声交代一句,她便准备起身去客厅。
陆时谦睁着还有些发胀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在她起身之际,伸手软软地拉着她手腕。
在她疑惑的眸光下,轻声嘶哑着嗓音道:“辛苦你了!”
他一直晕晕乎乎的,四肢骨头酸痛,但迷迷糊糊的也知道,她始终守在他身边,未曾离开过。
李淑静出了房间后,自己吃了点粥,将用过的厨房又给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忙活完,一看时间都差不多九点了,这一闲下来,才感觉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又闷又难受。
稍一犹豫,还是在行李箱里翻了套睡衣出来,去陆时谦浴室冲了个澡。
她没敢洗太久,担心那男人在外面醒了找不她人。
快快套好衣服出来时,不想男人没醒,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响个不停。
她快走两步过去,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眸光却凝在屏幕上,是陆母的电话。
正想叫醒他,铃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