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在厂房中工作,工人的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他们的眼神麻木毫无生气,只有在挨鞭子的时候,凛冽的疼痛让他们的面目为之扭曲,这才有了一丝活人的迹象。
因为严重营养不良和长期的超负荷工作,工人们瘦的就像恶鬼,他们在血污和蛆虫的包围下,不断的咳嗽,有人咳出满口的血。
之后的工棚,并没有比工作车间好上一丝一毫。
低矮的窝棚阴暗潮湿,地上铺着薄薄的稻草,已经腐朽不堪。来者踩在上面,十几条臭虫落荒而逃,到处都是苍蝇和跳蚤,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令人作呕的甜香。
几位老人横躺在稻草中,已经没了气息。有一个男孩子,大概七八岁的模样,正在无意识的哼哼。茅草的棚顶有个破洞,不知何时的雨水一滴一滴落下,在他腰腹旁边积成一滩水洼。男孩的伤口泡在污水中,伤口已经发白,蛆虫在其中蠕动。
如果世界上有比地狱更加悲惨的地方,那么一定是在这里。
栾寓抱起孩子检查,手中的身躯只有不到三十斤,不详的高热正在夺去他的生命。
栾寓拿出随身的药水,灌进孩子口中,这一幕看得身后的栾旭城一阵肉痛,他当然看得出来王上的药剂价值连城。
陆远注意到,栾王的脸藏在阴影中,潸然泪下。
“陆远修士。”沉默了很久之后,栾王询问,“华族一般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陆远实话实说:“按照传统,这样子应该挂路灯。”
“挂路灯好!”
拍手称快的居然是栾旭城,他以为栾王和陆远正在商量怎么处置暴民。把那些胆敢毁坏他铁路的暴民全部吊死在路灯上,用以震慑其他的工人,这果然是妥善的处置方式,只要花几根绳子的钱,而且白螺港的绳索工坊也是他的,自产自销。
“挂路灯的确好。”栾王遗憾的摇摇头,“但我不能这么做。”
说完还叹了口气。
栾王现在的身份比较尴尬,不宜搞出大动作。而且就算是平时,栾王也不能直接处死栾旭城。栾旭城是大贵族,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白螺港地处要冲,牵一发而动全身。
对付栾旭城,需要合适的时机和借口,这两者栾寓都没有,他现在自身难保。
陆远也想到了这一层,同样脸色黯然。而且就算杀了栾旭城又如何,像他这样的领主,在帝国还有多少。
当华族将技术扩散到天虞时,这一切早已注定,只是所有人都沉浸在不断胜利的喜悦中,对后方发生的人间惨剧假装看不见。
现场调查结束,一行四人返回工厂的接待室。坐定之后,栾旭城的眼珠转得飞快。
他看的出来,王上同情那些暴民,作为贵族,最基本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这让他觉得找到了弥补损失的机会。
“王上,其实那些人确实也挺可怜。”他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想挤出一滴眼泪,“真的处死他们,我也于心不忍。”
“但是,谁来补偿我的损失呢!那段铁路,还有火车,修好最起码要花两千金!”
“那可是两千金啊!”
那些暴民杀了也只能泄愤而已,但如果栾王愿意买单,栾旭城不介意卖栾王一个面子饶恕他们。毕竟如果都杀了他也挺心疼,几百工人一天能为他赚许多许多钱。
栾王思索片刻。
“旭城,这两千金,我可以给你。”
此言一出,栾旭城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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