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那字迹虽然模仿得像,但俞纯见过孟阙画上的落款,还是看出些不一样来的。
“既然知道,怎么还这般胆大只身前来?”
俞纯眨了眨眼,“谁说我一人前来的?我爹娘的护卫就在外边候着呢,我走时故意将那信放在桌上,我娘那么聪明的一人,肯定知道这当中有诈。”
孟阙顿时一噎,说她胆大,她又心细,说她聪明,她又虎得厉害。
这样的圈套,万一中间有个什么差池,她怎么不想想后果?
“你来之前,知道是华云公主?”
他看俞纯此时这淡定悠闲的模样,忽然意识到,她好像半点震惊和慌张的神色都没有露出过,只能解释为,她根本不意外想害她的人是华云公主。
坦诚地点了点头,俞纯倒了杯果酒,就要往唇边送,却被男人半路截住,反手递上了一杯茶,不许她饮酒。
俞纯撇了撇唇角,接了茶,抿了口润了润喉,才和盘托出道,“当日在柳府,那几个意图将柳家小姐扔枯井里的人,声音尖细,我后来琢磨出来,那是宫里的内侍……
便猜到一直都是宫里的人想要让你娶不了妻。再想想,这样的人你没有解决掉,那定然是不能动的,掰手指一算,也就那三位。”
小姑娘摇了下三根手指,然后挑眉笑得古灵精怪的,“皇上要是想害你姻缘,何必坚持赐婚?若说是防你,那柳家这门庭,于你官途上毫无助益,最是合适了。那就只剩下太子和华云公主,一开始我还怀疑过太子,但踏青那回……”
俞纯的笑变得莫测起来,看得一向镇定的孟首辅都心里跟着一凉,下意识正襟危坐起来。
他便听到小姑娘脆生生地继续道,“她不喜欢我,可我未曾得罪过她,再看她对你的态度,那就不难猜了。”
她这番话,听起来好像推理出来真凶很简单,但细想之下,孟阙却只觉得对她刮目相看。
郡王府养得她不谙世事,她纯粹又天真,这些都不作假,她也胆大肆意,他不否认她机灵,但一直只当是小姑娘家的机灵劲,并未有大智慧的展现。
但现在,他却由衷地感到骄傲和自豪,他孟阙喜欢的女子,果然非同凡响。
也随后失笑摇头,是他总将她当小孩子看待,但转念一想,她娘亲可是孙老独女,那样惊才绝艳的女子,怎会教出一个草包来?
莫说郡王妃,就是永清郡王,虽有些泼皮行径,但能无实权却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的王亲,也不是真的无能之辈。
他伸手,轻轻抚了下小姑娘的长发,“我们县主真聪明。”
俞纯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是,也就你有眼无珠,将我当小孩罢了。”
“可你既知是华云公主……背后作梗,为何还要蹚这趟浑水?”孟阙笑意隐去,眉宇间又萦上了愁绪,经此一遭,俞纯想要和他撇清干系都难了。
得罪了华云公主这样佛口蛇心、睚眦必报的女人,若不能一次将其摁下去,只会后患无穷。
俞纯扬起下巴,“哼,我不来,怎能引蛇出洞?她都给我搭好戏台子了,总该唱完这出。要不怎么能抓住她的把柄?”
她知道华云公主仗着皇帝宠爱,太子敬重,以及前面六个娃,呸,六位首辅未婚妻被她截杀的成功案例,对着自己便只会如法炮制。
而前面几位都未得到孟阙的正眼与在意,偏偏她俞纯待遇不一样,加上孟阙上郡王府提亲这消息,很容易走漏出去,他又进宫一趟,华云公主自然坐不住要下手的。
并且一定会变本加厉,想要彻底毁了她,而且华云公主那样自视甚高又狠毒的人,定然会想亲眼见证她的“惨状”,欣赏杰作。
所以俞纯就将计就计,在厢房里等着华云公主进来践踏自己最后的尊严,好彻底从身到心毁掉自己。
只可惜,这女人太着急了,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才会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