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我来过几次,好看的女人我也见过几个,但还真没在这种地方见过你这么淑女的。”
米彩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后,回道:“我希望你已经想到于杰把犯罪证据藏在哪里后,才有心思在这里跟我臭贫。”
我发现米彩进入攻击状态后,赶紧缩了缩脖子,也走到离我最近的地方坐下。拘留室里实际上是没有座椅的,不过沿着墙边安装了三块长条形的木板,坐在上面极其不舒服,我索性将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上面。
很久之后,我进入到第一次被关押时的状态。高度的精神集中,让我把和于杰的每次接触,都以回放的形式呈现在脑海中,我像极了一个侦探,把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都抽丝剥茧的观察了一遍。
但就在这时,米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还享受起来了?”
我没有回应米彩,因为第一次去到陌生的地方,肯定会不习惯,更别说这里是拘留室了,而且冰冷的高墙上,只有一扇极小的窗户,尽管米彩的语气听起来正常,甚至还带有一点责怪,但她一定是因为无法适应,从而产生畏惧的情绪。当人一旦产生了这种情绪后,下意识的想找个人陪自己说话,而我来这里自然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和她斗嘴上,可就在我的思绪回档到于杰第一次拿出证据时,米彩竟然走到我的身旁,蹲下身用手捏住了我的鼻子。
“别闹,我来这里可不是闲玩的。”思绪被打断,我有些无奈。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哎,好压抑。”米彩依旧蹲在地上,但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似乎非常后悔自己的决定。
“这里压根就不是啥好地方,你一个乖乖女赶紧出去吧。”
“可是我很害怕,怕回去一觉睡醒,就失去卓美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米彩露出不安的神情,想来也是,她毕竟只是个女人。实际上,我一度忘记了她也是一个孤寂的人,从美国回到苏州,不仅要面对与她抢夺卓美的叔叔,还要顶着全公司的压力,坚持让公司在美国上市。
尽管按照故事的走向,她最终还是会在中途失去公司,可不管怎么说,当下的局面,是因我而起。
进来已经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了,但一晚上的时间尚早,我动了恻隐之心,想宽慰米彩几句,可本就不太会安慰人的我,又怎么可能寥寥几句话,就能安抚聪慧的米彩呢?
她起身坐在我的身旁,面色凝重的一句话不说。
我哀叹一声,蹩脚的安慰道:“你手背上的米妮呢?”
“还在呢。”米彩对我扬了扬手背。
“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说是一个黑老大,后背上纹了个米老鼠。”我以为这个会很好笑。
“我也看过,最后那个黑老大死了。”
我扶着额头,内疚道:“对不起,我本意是想安慰你的。”
“你果然是真的一点都不会安慰人呀!”
“怪我怪我。我不说话了。”
米彩倒不是真的在怪我,她用贴着米妮的那只手抵着下巴,看着我,突然笑道:“你知道简总在我面前夸过你可爱吗?”
突然间提到钟晚,我立刻改变了坐姿,不再吊儿郎当:“可爱不是应该用在女孩子的身上吗?”
“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什么意思?”
“简总说,你总会一脸真诚的把人气到。”
我一时分不清钟晚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但一想到她的脸庞,我心里就暖洋洋的:“我倒是觉得她可爱才对。”
“比如说?”
“她吃东西的时候,特别可爱!”
“就这一点?”
“当然不是,多着呢!”
我咧着嘴傻笑了几声,并习惯性的掏出手机,想把钟晚的照片翻出来给米彩看,我特别喜欢去年过生日的时候,跟她在黄浦江边的那张合影。我们两个人的脸上涂着奶油,她依靠在我的肩膀上,可当我将手机拿出来时,才反应过来,手中的并不是存有照片的那部手机。
我失落的把手机装了回口袋,米彩见状,调侃道:“你可真把简总当成宝贝了,照片都舍不得给我看一下呀?”
“哪有,这是新手机,我那部被于杰。。。”话说一半,我突然拧紧了眉毛。
“怎么了?”
我伸手阻止米彩继续说话,脑海中也随即浮现出那间旅社,米彩见我表情严肃,不敢打扰,又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她刚一坐下,我便站了起来。然后将双眼紧闭,在脑中模拟出那个房间。我非常确认今天下午跟踪于杰的路上,他没有任何时间去藏匿证据,也就是说,极有可能证据在于杰离开房间前,就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而与他同住的这两天里,于杰唯一能够消失在我视线里的地方,就只有那个狭小的卫生间里。想到这里,我立刻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米彩也站了起来。
她还未开口,我便兴奋的说道:“快通知陶警官,我大概猜到证据藏在哪了!”
米彩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在我睁开双眼的同时,就已经看见她把手机攥在手里了,甚至连陶警官的号码都翻找了出来,几乎在我把话说完的瞬间,她就拨通了陶警官的号码。
没过多久,对面走来一名辅警,他把我们放出去后,我们就看见迎面而来的陶警官,我和米彩的步伐由于太过兴奋,所以迈的特别快,经过陶警官的身边时,我听见他喃喃自语道:“真就这么玄乎?”
。。。
重新坐进米彩的红色Q7,很快我们就去到了那间旅社,由于我之前是翻窗出去的,所以旅社的房卡并不在我的身上,我们找来老板,才成功的进入房间。
寻找证据前,我先将马桶的蓄水池打开,尽管手机已经被水泡废了,但它毕竟是钟晚送给我的,我不想就这么把它丢了。将湿漉漉的手机放在洗漱台上后,我便让米彩先退出去,一个人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寻找了起来。
这个旅社比较破旧,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所以卫生间的构造非常简陋,没有太多东西。但随着我一寸一寸的寻找,心情也随之跌入谷底。
大约找到了十分钟,我一无所获:“怎么会没有呢?”
“陈夕,你让我进去找一下吧。”
“这里面太脏了,我再找一遍。”
米彩将外套扔在床上,焦急的回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
实际上,此刻的我们,因为心情过于急切,所以都不想站在外面看着,但卫生间实在太过狭小,容纳不了两个人同时在里面寻找,而且,我已经找的相当仔细了,就算换米彩进来找,也还是来来回回这几个地方。
心烦意乱中,我直接俯下身子,想看看证据会不会被藏在洗漱台的底部,但冬天的外套实在太厚,蹲下去后看的不够清楚,我索性也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了站在门外的米彩。
飞出去的外套,刚好碰到了洗漱台上的手机,我见状赶忙伸手去接,但因为太过突然,我未能接住,反而因此把手机弹了出去,并重重的摔在地上,不用看也知道屏幕碎了。
这下更让我心烦意乱起来,我捡起地上的手机,像一只干架输掉的鸵鸟,低垂着头,走出了卫生间。
十几分钟后,米彩和我一样,也失落的走了出来。
“没找到?”
“嗯。。。”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起身把床让给米彩坐,自己坐到桌前,桌子上除了笔记本电脑以外,还有半包没抽完的香烟,我很久没有抽烟了,但此刻的我真的苦闷到极致,于是便从里面取出一支,刚抽了两口,米彩便咳嗽了起来。
我歉疚的把烟掐灭,像是安慰米彩,也像是鼓舞自己般说道:“证据肯定在这个房间里,我们再仔细找一遍吧。”
米彩也坚信这一点:“我相信你的判断!”
折腾了这么久,天色也暗了下来,我提议先去吃个饭,补充力气,然后再回来把整个房间翻个底朝天。
我这么建议,一方面是我没怎么吃东西,另一方面也是想去于杰下午吃饭的地方看一看,搞不好会有新的发现。离开旅社,我和米彩走出巷子,过马路时,她突然叫住了我。
“陈夕,这边有家修手机的店,你要不要修一下你的手机?”
我看了看米彩说的那家手机店,就在饭店的隔壁:“被水泡了那么久,肯定修不好了。”
“这么有意义的物件,至少别让它破烂不堪,会不吉利的。”
关于钟晚的一切,我都相当迷信,所以当我听到会不吉利的时候,立刻走了进去,只是店老板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们。我也懒得解释,只想让他赶紧换个外屏。
“干这行这么多年了,可算见识到了真正的水货。”店老板接过手机,还不忘调侃两句。
但我和米彩都没有心情说话,直到老板把我的手机拆开,好奇的问道:“这里面什么东西?”
我侧目望去,看见店老板正把一个极小的密封袋从手机里面取了出来,只一眼,我便兴奋的跳了起来。
“米彩!米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