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我已经来到了医院,但令我紧张的是,我拿着保温盒在输液室里绕了好几圈都没看见米彩,我很讨厌医院,无论是消毒水的气味还是冰冷的格调,都让我感到不适。
我在综合服务台询问了一番,最终在护士的指引下,去到了隔壁楼的住院部,起初当我听到住院部三个字的时候,我先是一愣,随即便更加紧张起来,可当我走到米彩的那间病房后,更多的是哑口无言。
我靠在病房门边,敲出声响,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米彩,看见我后,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是知道你吊个水也能住在这么高档的病房里,肯定不过来。”
米彩提了提盖在身上的被子回道:“太冷了嘛。”
我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夸张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这里的空调都热过头了,真佩服你还能盖一层厚被子。”
“等你感冒的时候,就知道多怕冷了。”
我听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便没有继续跟她斗嘴:“剩了些饺子,你现在有没有胃口吃?”
我说的很随意,可米彩却伸出了手,示意自己想吃,但插着针头的那只手因为动作过大,让她又缩了回去。
我帮她把病床摇起来,又把饺子摆在桌子上,只是当她用左手接过我递去的筷子后,夹了半天也没能夹起饺子,我心里暗道:“商业上是个天花板级别的,生活上怎么就是个死脑筋啊?”
我抢过她手中的筷子,赶忙找了借口给她做了一个示范:“你别急着吃,我先吃一个看看凉了没有。”
说完之后,我就把其中一根筷子当成叉子,插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嗯。。还是热乎的,你赶紧吃吧。”
米彩看到我把筷子当叉子用之后,立刻心领神会,用另一根筷子也学了起来。在她吃饺子的空隙中,我将一旁的文件拿过来看了起来。
许久,米彩拍了拍我:“吃完了。”
我看文件看的入迷,准确的说,是米彩的这份方案让我叹为观止,她连拍了我两下,我才回过神:“高材生就是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优秀的营销方案。”
“嗯,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公司里的人才还是比较多的。”
“我可算是明白那些大企业为什么要设定一个门槛了,因为人才不一定都是高学历,但高学历里一定全是人才。”
“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行业都会有一些发光的人存在。”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非常认可米彩的话,就在我准备再看一遍这份方案的时候,米彩说道:“目前卓美的情况还算稳定,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她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其实方圆只是一颗烟雾弹而已,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让向晨可以安心的去跟另一家企业谈合作。”
我耐心的听她分析:“而你手中的这份方案也是我给他们抛去的一颗烟雾弹,让向晨以为我们都在全力以赴的对付方圆,所以陈夕,你该承担起制衡向晨的任务了。”
我有些窘迫:“其实你高看我了,对于向晨我是真的已经束手无策。”
米彩听后没有再给我压力,沉默了数秒,便转移了话题:“今天的饺子很好吃。”
我从来不是一个会就着台阶往下走的人,所以我也在几秒的沉默后,果断的回道:“昨天,我的贷款下来了,如果我将这笔钱打入破立的账户,然后立即注资进卓美,在向晨之前与你们达成合作关系,能不能给你提供时间上的援助?”
米彩将我的保温盒盖好后,摇了摇头道:“只要不把向晨肃清出去,卓美在上市的过程中,一定会有新的问题出现。而且,银行也会追缴你的收益,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会更加艰难。”
我是可以听懂米彩话里的意思,她之所以直接点出银行,就是怕我会一意孤行,我点了点头,算是感谢她拒绝我的这笔“道歉款”。
“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即使没有向晨,在以后的日子里,卓美也会出现张晨,李晨,所以,做好当下的事情是最重要的。哦对了,听说简总就快回国了?”
“嗯,下个月就回来了。”
“那我可等着吃你的喜糖。”米彩说完,又咳了几声。
我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她的虚弱,可即便如此,她依旧面带着微笑,努力保持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我想,我该立马离开这里,不能再打扰她休息了。
“你赶紧睡一会吧,我先去公司了。”
米彩点了点头,又将我叫住:“我有几份资料丢在办公室,麻烦你晚上给我送饺子的时候一同带过来。”
说完,她还不忘对我眨了眨眼睛,露出好看的笑容。我看着她病床旁的输液架,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我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抵消我的愧疚。
可我又怎能就真的不惭愧了呢?
我走回病房:“饺子可以送,资料就不给你带了,你现在该多休息。”
“我这不是在休息着吗?”米彩拍了拍自己的床褥回道。
“拜托你了大小姐,你听听自己的声音行吗?而且,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宽慰我,我也真的没法心安理得。”
“陈夕,早在之前,你不就说了吗?我们是朋友,虽然你的行为确实曾让我感到愤怒,但之后你能够为了弥补过错,去背负两份巨额的欠债,我已经不生气了,既然不生气了,那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你快别提朋友两个字了,我挺对不起你的,我的意思是,无论是哪方面都对不起你。”
“那你晚上记得带把勺子,别带筷子我就还原谅你。”
“。。。行”即使我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手足无措了。曾经的我质疑过米彩的不真实,但如今面对其本人后,这种质疑早就荡然无存。她这种纯天然,丝毫不做作的亲和力,改变了我的决定。
这一刻,我不敢奢望改变主意的决定,不会影响我以后,只想着,这是我欠米彩的,无论怎样的后果,我都能接受,且毫无怨言。
走出医院,我没有立即回公司,而是打车来到了昨天的那条街道,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我又一次走进了那家旅社,开好一间房,我将于杰的号码翻找了出来。
“303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