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他买了两瓶白酒,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喝酒,蔡子明看出我的情绪,他摁住我的肩膀,我还未从动荡的情绪中挣脱,便听见蔡子明对我说道:“陈夕哥,你别去找钟晚姐了,钟晚姐做事一定有她的理由的,你到底为什么留在苏州,你以为钟晚姐不知道吗?可是她从来不干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茫然望向蔡子明,他很少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一次,我却能感受到,这并不是谁教他这么说的。
蔡子明看着我,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们都让钟晚姐来劝你,可是她说,她不能剥夺你爱一个人的权利,这也是你曾传达给她的道理,你说在这个世界上,爱情本就应该多样化的,我们不能用对错去定义爱情,钟晚姐帮你这段话又修饰了一遍,她说,我们只能用不对等去定义爱情,不能在一起,不是谁错了,而是有一方付出的感情无法匹配另一方。”
“她一直在等的答案,是你那颗坚定不移的心。可是陈夕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你的前女友了?”
我在麻木中,坐到椅子上,这种瘫软的状态,想必蔡子明也不需要等我亲口承认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花生,又拿来两个杯子,我听见白酒倒进杯子里的声音,哗啦啦的声响,像是一阵下课铃声。
我把辛辣的白酒倒进嘴里,眼泪终于被呛了出来,我搓着脸,一直咳嗽,直到我稍微好了一点后,才发现蔡子明一直看着我。
我有些无可奈何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你可以等。。。”
“我受够了有话不说,你直接问,我不需要冷静,凡是需要时间回答的问题都是在权衡利弊!”
“天空的城开业那天,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去大连吗?”
“一定会!”
蔡子明的目光有些黯淡,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端起面前的白酒瓶又将杯子倒满,说道:“我会带着简薇一起去。”
“可是这样不会更加伤害书清吗?”
“无论我和她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不能漠视她对我的好,我们的相遇是错误的,但我不后悔与她相遇,我们的执念都太深了,可我们彼此陪伴的时间又太浅。我永远都不想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可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爱上书清,正是因为我太自私了,我总是认为自己爱而不得,所以我才想填补书清的遗憾。”
说完这句话,我再次将白酒倒进嘴里,我想让酒精在我体内点燃,把我心里的不纯粹煅烧干净。
蔡子明看我这样喝酒,有些担心,可我们的话题必须进行下去,他问道:“陈夕哥,你从大连回来后,有想过等书清吗?但是你现在一定特别想等钟晚姐从美国回来吧?”
“我要去找她!”
“可是钟晚姐不想你去找她。”
“你不懂。。。”
“是你还不懂。”蔡子明将我的话打断,他看了我很久,才又对我说道:“钟晚姐之前等的是你坚定不移的心,现在等的是你心里真正的选择!你不敢让书清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可当有一天你发现书清非要与你共同抵御那些外界的阻力,你是否又要丢下钟晚姐呢?”
“我。。。”
“陈夕哥,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去见前女友的,你觉得我无情也好,可是我已经爱上杨淼了,我可以对不起一个人,但我不能伤害两个人。”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将自己的情感同等份的划分出来,总有一个人占据了你大半颗心脏,然后另外一小半会慢慢的被蚕食,直到你的心里只留下一个人,这是钟晚姐曾告诫过我的话,我心里的人是杨淼,钟晚姐心里的人就是你。”
“陈夕哥,我们喝酒吧,醉生梦死时,眼前就会出现你最想看见的画面,那个画面里的人是谁,那你心里面的人就是谁。”
我们的对话止于此,为了能够见到蔡子明描述的画面,我不断的将酒倒进嘴里,可这些酒似乎并没有将那副画面呈现出来,我为此感到沮丧,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喝下去了,我需要跳进护城河里,既然醉生无法让我得到答案,那我就梦死过去,我非要在弥留之际看一看自己的心,到底还能不能再变回纯粹。
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蔡子明却将酒杯凑了过来,我看见自己杯子里还留了一点酒,便想着与他喝完,但蔡子明似乎不愿放过我,他仰头喝完酒,再一次把酒杯凑了过来,我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不能再喝了,可当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中,已然将那杯白酒端在手里。
我下意识的喝了一口,发现蔡子明已经将杯子在半空中反扣了过来,我是他哥,哪能在喝酒这件事情占他便宜。
一杯酒再次下肚,我看东西已经开始有重影了,甚至连蔡子明叫我名字,都能听见回音,我不承认自己醉了,蔡子明也觉得我没醉,他将最后的白酒平分到杯子里,我还未端起杯子,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
我在一片黑暗中,不断的摸索着。突然,我碰到了墙壁上的开关,我想看看自己身处在何处,便摁下了那个开关,可我来回摁了好几遍,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我所站的位置,就是我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怎么会如此具象化的出现在眼前呢?我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人只有在梦里,才会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自己的人生。
我厌倦了自己的人生,索性就蜷缩在梦里的漆黑中,直到这种黑暗侵蚀了我的大脑,我才进入到深度的睡眠中。
这一觉,我睡得特别难受,强烈的缺水感,导致我数次想起身找水喝,但酒精带来的麻痹,又让我全身失去力气,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渴死在梦里时,一股清泉流进了我的口中,我拼命的吮吸梦境赐予我的甘泉,直到我感觉不再口渴,才又一次嗅着幽香,昏睡过去。
次日,我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实际上,正常的敲门声是无法唤醒醉酒后的我,可这阵敲门声实在太猛烈了,我一点都不怀疑,我的屋门如果再继续被这样敲下去,肯定会烂在这个敲门的人手中。
我还处于晕眩的状态中,艰难的将门打开后,我看见一个几乎要发疯的面孔,他仿佛要将我摇散架了,正当我要发怒的时候,我听见井哥嘶哑的对我说道。
“陈夕,沈梦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