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明让我等他消息,随后便挂断了电话,而这时我才注意到钟晚和胡图图都在望着我,我与他俩对视了一下,胡图图在与我的目光接触时立刻转移了视线,而钟晚却始终望着我。
“我不喜欢你刚刚的眼神。”
钟晚的话让我浑浊的双眼立刻清明了起来,我有些懊恼,不该在她面前展现出阴狠的一面。这好似一个上位者手握生杀大权,玩弄别人命运的眼神,想必我自己看见,也会心生厌恶。
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胡图图为我解围道:“嫂子,陈夕哥只是见不得你受伤才说的气话,你别当真啊。”
钟晚沉默,而胡图图也在这个时候退出了房间。他走后,病房里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时,钟晚伸手摸了摸我的眉间说道:“你刚刚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个人,他让我感到恶心,我不希望你身上与他有任何的相似点。”
我握住钟晚的手,轻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后便问道:“这个人是谁啊?”
正当钟晚要开口的时候,井哥推开了病房的门,他一看见我,就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随后井哥便说道:“这就是报复,你肯定得罪了什么人。”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得罪谁了。”
这句话让钟晚和井哥都一愣,随后我就把于杰的名字说了出来,不过当我说完这个名字后又继续说道:“交给警察处理去吧。”
我们在医院里聊了一会,直到护士来给我换了两瓶盐水,我才意识到此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多,我看着钟晚疲惫的双眼,心疼的让她回去休息,但钟晚似乎在这个时候不讲道理起来,她趴在病床上,将脸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假装睡着,怎么叫也叫不醒。
我玩心大起,捂着胸口痛呼起来,钟晚偷偷瞄了我一眼,发现我不太像装的,就问我怎么了,我赶紧抓住她的手,跟她说:“看你睡在这,我心疼。”
还没等钟晚说话,井哥便在一旁喊道:“你小子能不能不恶心人?走了走了,待不下去了。”
“你先别走啊,明天什么时候去你店里签合同?”
井哥把钥匙丢给了我,偷偷看了一眼钟晚后才对我说道:“下午吧,你到了就我一会。”
我接过钥匙,好奇井哥刚刚的眼神,但对于此时而言,劝钟晚回去才是最重要的,好一番劝说之后,总算把她劝了回去。
等到钟晚离开,我收起了笑容,心情沉重了一会,随后便按响了呼叫键。
没一会,就走进来一个护士,我询问她有没有值班医生,得到护士的回答后,我起身便跟她走到了一个办公室。
“医生您好,我想咨询个事情。”
值班医生示意我坐下来慢慢说,我坐在他的对面,提心吊胆的说道:“我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见颜色。”
医生拨开我的眼皮,仔细的看了看,随后说道:“可能是因为外伤导致的,你现在还有没有这种情况?”
“现在可以看见,但是我不知道刚醒那会是暂时的,还是会留下后遗症。”
“你的眼球并没有明显的外伤,暂时的可能性非常大,我建议你去正规眼科医院复查一遍,这段时间注意不要熬夜,不要疲劳用眼,保持好心情,比什么都重要。”
医生的话让我松了一口气,感谢完他之后,便回到了病房,我在床上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快速进入睡眠。
实际上,我的情况也不允许我再熬夜,没过一会,我便睡了过去。
次日上午,睡醒后的我,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有颜色的东西,看了一圈,发现一切正常,这让我彻底的放心了。
办理完出院手续,我给钟晚打去电话,让我意外的是,电话刚响起便被挂断,随后我就看见钟晚拎着一个保温盒出现在我的面前。
“给你做了中午饭。”钟晚把保温盒给我递了过来。
我心中一暖,打开饭盒发现正是那道西红柿炖土豆,只不过样子很差,土豆大大小小的呈现在我的面前:“今天是第七天,明明应该是我给你做这道菜的。”
钟晚浅笑了一下:“我已经原谅你了,而且我不在乎第七天你给我做什么吃,我在乎以后你给我做什么吃。”
我将米饭拿出来,想和钟晚一起吃,但这个时候钟晚却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没说几句,她便告诉我警局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
“你陪我吃完饭再走嘛。”我念念不舍的对钟晚说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于杰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钟晚说完,便离开了。
而我因为约了井哥签合同,便没有选择和她一起去警局,她走后,我也没什么胃口。可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雨势越下越大,仿佛天被捅破了一样,我将一口未动的饭盒盖好,便乘车前往屿海炊烟。
来到店里,我将窗户打开,给许久未开门的店里通一通风,做完这一切后,才意识到钟晚给我的那个饭盒落在了出租车上,这让我烦闷了很久。
我站在屋檐下,百般无聊的点起了一支烟,只吸了一口,就感到胸口一阵疼痛,我赶忙丢掉香烟,回到店里躺下,但胸口的疼痛感一直持续,使得我只能蜷缩在沙发上,可令我不解的是,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出来。
我将那滴眼泪擦干,随后一股莫名的悲怆感朝我奔袭而来,我捂住胸口,眼泪就像积压已久的这场雨,不停的掉落。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这一刹的灵光被一个电话打断。
电话是昭阳打来的,我接起后便听见他的声音:“我在省城了,去哪找你。”
“屿海炊烟,我在,屿海炊烟。”
昭阳听出我的异样,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你先过来吧。”
挂断电话,我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5月13日,这并不是一个特殊的日期,可在我的记忆中,彼时的五年后,也就是今天,我被一场暴雨淹没,同时被淹没的还有我的信仰。
我想起医生对我的叮嘱,于是便甩了甩头,想把关于大连的回忆全部尘封,为了保持好心情,我又把昨天在别墅里幻想的那些美好画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希望自己可以快乐一点,可心里始终有一份莫名其妙的悲痛折磨着我。
我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直到我听见店门被推开,才坐起身张望过去,屋里没有开灯,可即便我没能第一时间看清来人,也猜到他是谁,因为我看见他手上正拿着一把红色的吉他。
正当我要起身时,店外又走进来两个身影,看清来人之后,我心中一阵惊喜:“你们怎么都来了?”
“你不爱去苏州,那我们来省城找你啊。”说话的人是CC,她此刻正挽着站在她身旁的罗本。
前不久经历了锦屏县的事故,再相见时,我们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相拥过后,我走到昭阳的身前,他手中的吉他深深的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知道这把吉他是简薇送他的,忍不住想要摩挲一下,可又觉得不妥。
“不跟我抱一下?”昭阳朝我扬了扬眉毛。
“怕弄坏这把吉他。”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把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谁知道昭阳下一刻就把吉他反握在手中,摆出一副打架的姿势:“你们看这像不像陈夕那天在酒吧跟人干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