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的站在雨中,直到乡民催我上车,我才艰难的挪动脚步,可手机一刻也不敢离开耳朵。
好在电话里,又传来了杨淼的声音,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我知道有她在,总归要比只有钟晚一个人要好。
我等待了数秒,随后又听见摔碎杯子的声音,我的心立刻紧张起来,生怕那个让钟晚发火的人会伤害她,可我距离钟晚那么遥远,此时的担忧显得那么的无助。
就在我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竟被挂断了。我赶紧拨了回去,直到忙音响起,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我坐立不安的拿着手机,但想到那是钟晚的办公室,公司里又全是她的员工,心里倒是放心了一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驱赶驴车的师傅却说道:“你说你们年轻人,好好的假期不在家里待着,跑来山里遭这种罪,还好你们没事,不然让家里人多伤心呐。”
我刚放下的心,便被师傅的这句话提到嗓子眼,现在正是五一的长假,那么钟晚公司里现在就只剩下她和杨淼两个人。
我翻出钟晚的号码,继续打去,可仍然打不通,我想问师傅能不能快点,可想到这只是一辆驴车,便又坐了回去。
我像被丢进时间里熬煮一般,不仅受尽煎熬还尝尽了其中的苦,好在没过多久,钟晚便回了一条短信,她说她没事。我放心不下,便打了回去,只是这一次的钟晚,语气里尽显疲惫,我们还没说上几句,她便以累了为理由,挂断了这通电话。
在一路的颠簸与担忧中,我们终于抵达了锦屏县,原本计划好好搓一顿的我,此刻已经再无闲心,我与众人告别,和胡图图驾驶着租来的那辆大众,往桂林机场开去。
可这一次的我们,并没有那么好运了,由于时间太紧,我们没能购买到省城的机票,所以只能在桂林逗留一夜。
。。。
找了一家附近的酒店住下,胡图图买了一些花生和啤酒,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喝着酒,他见我有心事,便说道:“哥,想啥呢?”
我点起一根香烟,回道:“担心你嫂子。”
“你在冲火村的时候,嫂子担心你,你离开冲火村的时候,又担心嫂子,这种状态,我其实很羡慕。”
我弹了弹烟灰,心里明白胡图图的意思,便开口问道:“跟我聊聊,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跟陈月表白呢?”
胡图图翻身下床,抓了一把花生走到窗户边,他盯着外面的雨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啤酒把我喝饿了,丢了一粒花生到嘴里时,他才开口说道:“本就两个世界的人,我又何必强行往她的世界里面挤呢?”
我皱了皱眉头,不赞同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后不后悔呢?哪怕一秒钟。”
“搞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就不会后悔。”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胡图图把最后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回道:“我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这段时间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但是我努力过,学习讲天赋的,没有就是没有。可把日子过下去,学习又好像并不是唯一的,陈夕哥,你说如果我只是想把日子过下去,我为什么要后悔自己没把学上好呢?”
“我只是问你最想要什么,你跟我含沙射影什么玩意。”我有些恼怒。
胡图图面色有些难为情,他吞吞吐吐的说道:“陈月能幸福,就是我最想要的。”
我知道胡图图这种性格的人,让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他会很难为情,可是陈月是我堂妹,我不希望她在结婚后,还有个男人对她不死心。而胡图图的回答,却证明了我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实际上,在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心中便有一个深埋的秘密。
那时候年纪不大,我没发现,随着年纪的增长,我才参悟。在胡图图保护陈月的那一次之后,陈月总会有事没事的跑来我家,找我写作业,再和我跟胡图图一起在楼底下玩。
我想在那时,陈月的心里就已经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只是我们当时太小,并不懂什么叫做喜欢,如果胡图图真的可以勇敢一次,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
只是这个秘密,我会永远的封存在自己的心里,我为胡图图感到惋惜,也感谢胡图图的不去打扰。更觉得这世界上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容错率。
“陈夕哥,我想去省城跟你混。”
就在我感慨的时候,胡图图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本能的想拒绝,因为我受不起那句“跟你混”。但我们也一起经历了生死,在一起共事总要比从外面雇人要强。
我问道:“你这几年都在上什么班啊?”
“销售。”
我有些震惊的看向胡图图:“你还能干销售?”
胡图图同样震惊的回道:“陈夕哥,你不觉得我口才很好吗?”
“我。。。我意思是屈才了。”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改口说道:“你能干装修吗?我这有个小兄弟,人很不错,你俩差不多大,他手上有几支装修队,你跟着他,看看自己能做什么。”
“我想跟着你后面。”
“那小兄弟就是跟着我的,我不会亏待他,自然就不会亏待你。”
“行吧。我跟你一起回省城。”
结束了与胡图图的谈话,我们便熄灯睡觉,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早已经疲惫不堪,只是在我合上双眼的时候,胡图图的话语,总是在我脑海里的挥之不去。
“本就两个世界的人,我又何必强行往她的世界里面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