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哥的母亲依旧蔑视的看着我,我并不奢望她会因为我的几句话改变主意,但我只想让她明白,当这场雨结束之后,迎来的不是天晴,而是寒冬。
我架起井哥,他此刻哭的已经开始虚脱了,正当我想要找车,送井哥去医院包扎的时候,钟晚开着车出现在我们身旁,虽然我们已经全身湿透了,可她依然冲到雨中,为我们撑着雨伞。
把井哥扶进车子,我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里,但钟晚却转过身看着井哥的母亲,我从她的脸上看见了熟悉的清冷,当她走向井哥母亲的时候,似乎每迈出一步,她的气场都变得非常锐利。
而井哥母亲似乎久居高位惯了,非常不喜欢钟晚的眼神,她几乎用瞪的方式回应着钟晚的目光,当钟晚距离井哥母亲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你终究会有一天,为今天所做的事感到后悔。”
不等井哥母亲说话,钟晚便转身走回到我的身边,而在抵达我面前时,她脸上的清冷已经悄然不见,我朝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便上了车,前往附近的医院。
在车里,我把上衣脱了下来,用来包住井哥正在流血的头,而井哥在强烈的悲痛中已经进入到半昏迷的状态,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心里非常难过。
当我亲身体验到权贵家庭的手段后,才明白,这世间上有人把爱情视如生命去珍重,也有人却把爱情当成淤泥一样糟践。
在深恶痛绝中,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沈梦是屠刀下的羊,那我又是什么?想至此,我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钟晚。
。。。
来到医院,在护士的陪同下,我们将井哥推进了病房,或许是因为心情的烦闷,此刻我的胸口也异常的难受。
我来到走廊边,外面依旧下着磅礴大雨,我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也不知道井哥什么时候会醒,更不知道我和钟晚会不会也要面临刚刚那一幕。
站了许久,钟晚走了过来,她拿着我的衣服说道:“你的衣服上全是血,我带你去重新买一件吧。”
我从她手上拿过衣服,套在身上后摇了摇头:“再华丽的衣服,也改变不了我的本质。”
“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的父母就是个普通的职工,所以是不是我这样的家庭,就该被有钱人漠视?”
“如果你在乎别人的眼光。。。”
“我在乎的是你父母的眼光。”我打断钟晚说道。
她在我有些激动的话语中沉默,然后将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久久没有言语。我没有想找钟晚索求一个答案,因为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而此时,病房里的护士告诉我们,井哥已经醒了。
我没有停留,直奔病房。当我走到井哥的病床前,发现他双目无光的看着窗外,仿佛要记住这场不幸的雨。我轻轻的唤了一声井哥的名字。
井哥没有回应我,可我却发现,他的眼角又划过一道眼泪。我本想安慰一下井哥,可话到嘴边,我自己都觉得没有任何说服力,只能默默的坐在床边。
良久,钟晚走了进来,她戳了戳我的后背,我用眼神询问她什么事,她却指了指门外,我看了一眼井哥之后,便跟着钟晚走了出去。
“什么事?”
“我要先回省城了。”
“这么大的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回去。”
钟晚将车钥匙递给我回道:“我不开车了,买一张车票回去。”
我想送钟晚去车站,可她却说井哥现在需要人陪,她自己打车就可以。我有些失落,因为不想钟晚这么快离开我。
我问道:“工作上的事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钟晚抿了抿嘴说道。
我点了点头,此时的情绪跌落到谷底,因为我想拉一拉钟晚的手,还想抱一抱她,可这些都不是我现在可以做的。
我们在沉默中,走出了医院,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钟晚撑开雨伞,果断的上了车。我目送她离开之后,也转身走回了医院。
医院永远都是人满为患,可我的心里却空荡荡的,我有好多话都没有去问钟晚,我想知道昨天晚上她睡的好吗?还想知道她有没有吃过早餐,我站在医院的扶梯下,不自觉的又回头望了一眼钟晚离开前站的位置。其实我更想知道,这样的我,到底有没有能力跨过与钟晚之间的那道鸿沟。
我不是一个容易自卑的人,我甚至会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要强。我的生活虽然枯燥,空白。但我始终都在努力过好一个人的生活。我颓废过,也振作过,我想要逃离城市,也在城市中努力过。
可当我看见井哥母亲的手段之后,突然就自卑了起来,这样的情绪折磨着我的神经,可我又无能为力,因为我明白,阶级之间的鸿沟,需要有钱来填补,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在我走回病房的过程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乐瑶打来的电话。
我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说话这么生分了?”乐瑶在电话里说道。
我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实在太低落了,便强行打起精神说道:“有事快说,没事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