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赵肃就在城北墙根儿上,他几乎和高泽擦肩而过,那也是赵肃第一次见到死人,那斥候身上插着的五根箭镞和浓厚的血腥味,让赵肃暗淡的瞳孔,不由得一阵紧缩。
妈的,都怪老楚头,要是知道这特么都是假的,老子才不会傻乎乎的要去寻什么仙道,如今到了这马上就要开战的边城,死亡距离老子是这么的接近。
赵肃选择性的遗忘了老楚头临走时给自己的留言中,让他不要去寻仙的话语。
希望义县能够平安守住吧!
赵肃在心里默默祈祷。
县衙内,李义站在义县城防图前,紧紧皱着眉头,大脑在飞速运转,就连高泽进来也都没有察觉。
“大人。”
“事情办妥了?”
“嗯,已经派了一个骑术精湛的兄弟,将密信送往定北军营了。”
“箭簇确认过了么?”
“确认了,正是北莽骑兵制式的狼毫箭簇。”
“你刚刚听那个兄弟说?贼兵已经过了淮水?”
“是的,大人,那个兄弟死...走之前确实说了,贼兵先锋已经渡过淮水,向着我义县方向而来。”
“不对劲啊。”
“怎么了大人,难道情报有误?”
李义盯着地图。
“你看,淮水是阚沢河的支流,当初我带着义县百姓修水利,灌溉水田,引得水,正是淮水。”
“我们义县处于淮水上游,距离阚沢河不远,那两万先锋按道理来说,早就该提前三日就到达我义县城下了,怎么现在才到,这很不对劲啊。”
高泽顺着李义的思路想了想。
“有没有可能是贼兵要准备攻城器械或者押运粮草辎重路上耽误了呢?”
“毕竟他们两万人,所需要的粮草不在少数,并且我义县地处边关,城墙高大坚固,他们攻城,总不能靠骑兵吧。”
“我义县四面环山,他们大可就近砍伐树木,制作攻城器械啊。”
“这......属下愚钝。”
高泽也不知道了。
李义摇了摇头。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他们既然给我们准备的时间,那我们就以逸待劳便是,这样我们防守的难度也会小的多,城防工事做的怎么样了?还有新招募的青壮训练如何了?”
“启禀大人,工事目前已经完善,就是擂木较少。”
“拆,从最靠近城墙边的人家开始拆起,如果有住户,让他们城中心迁移,战事结束之后,如果我李义不死,三倍补偿他们。”
“诺。”
“新兵训练以卓有成效,不过尚需要经过战阵历练,现在都是一群没见过血的娃娃。”
“唉, 也只好如此了,现在城内一共有多少可用的兵力。”
“算上新兵,总共2560人。”
“一比十啊,希望郡守大人能快速驰援吧。”
李义叹了口气。胸中有些烦闷。
阚沢河畔。北莽大营。
上柱国拖铎横刀立马,正坐在居中最大的毡帐内,身下是一张洁白如雪的老虎皮,旁边两个妩媚侍女,身上仅仅只有几片细布,遮住了紧要部位。
“各位,奉我大宗皇帝陛下诏令,今日特在着阚沢河畔大营,招待几位头领,本帅先提一杯,敬我大宗皇帝陛下!”
“敬我大宗皇帝陛下!”
拖铎接过侍女温好的马奶酒,从帅位上站了起来,向着北方高举手中酒樽,然后仰头一口干掉。
下首的各部落首领有样学样,纷纷干掉了杯中的酒水。
“这第二杯,就要敬各位头领,能给本帅面子,这次我拖铎有幸能率60万我大莽铁骑,征伐大夏,是我拖铎的荣幸,感谢各位了!”
“上柱国威武!”
“上柱国威武!”
“上柱国威武!”
毡帐内爆发出高昂的山呼,看的出来,在北莽地界上,拖铎的声望还是很高的。
“哈哈,今后还要仰仗各位了,战阵苦寒,本帅略备薄酒,各位头领还请不要嫌弃,随意宴饮,牛羊肉管够,马奶酒管够!!”
拖铎脸上昂扬的笑容,能夹死一只苍蝇。
话音落下,从毡帐外走进几个北莽壮汉,将烤好的牛羊整只整只的抬了上来。
一众身材魁梧,腰围能跑马的各部落头领纷纷敞开了胸襟,各自大快朵颐了起来。
而拖铎这个老小子就比他们会享受的多了,一旁的两个侍女,一个端着酒樽,另外一个侍女则是拿起桌案上镶金的匕首,亲自切下羊羔最嫩的部位,亲自递到拖铎的嘴边上。
毡帐内众人推杯换盏,宴饮作乐,极尽奢靡。
账外六十万大军临时建立的营账,在阚沢河畔的草原上,延绵数十里。
不远处的阚沢河边上,一处丰盛的水草内,正钻着两个身穿大夏定北军斥候军服的游骑。
他们本来是一队百人的斥候,因为这些日子刺探敌情,和北莽斥候相遇,发生几场小规模的战斗,到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身上的斥候军服也多有破碎,还沾着不少已经凝固的黑褐色的血迹。
水草长势旺盛,一旁的马儿钻进水草,直接就没过了马背。
“你看清楚没有,现在这是第几波了?”
“第三波了,现在正在扎营的,看旗号应该是北莽西部的塔达尔部落,大约三万人马,还有牛羊,妈的,这群莽子,打仗还带着这么多的牛羊。”
“你小子知道个屁,那是他们的粮食,这群蛮子,各个膘肥体壮的,都是他奶奶的吃牛羊肉,喝马奶酒长大的。”
“啥?马奶?那玩意儿还能喝?”
偏头看向百夫长的斥候,挨了旁边百夫长一脚。
“你小子别看我,看对面,今天我们要返回萧关了,要是完不成大帅的军令,我们都要被军法从事。”
“放心吧老大,我已经全部画下来了,这群蛮子人数不少,现在已经囤积了起码30万人,北莽出名的几个大部落都来人了,看这架势,他们的人也聚集的差不多了。”
“嗯,不错,你小子行,回去后给你记大功。”
“好嘞,嘿嘿。”
呜~
咚咚咚~
北莽营账内,嘹亮的号角吹了起来,紧跟着战鼓雷动。
“不好,快,我们被发现了。”
领头的百夫长瞬间站了起来,看向北莽大营的方向,然后脸色急变,他们到底是距离北莽营账太近了,尽管他们待的地方很隐秘,但还是被发现了。
几个斥候立刻翻身上马,向着南方疾驰。
这时北莽营门大开,从中飞奔出数百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嗷嗷怪叫着,向着斥候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距离不断被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