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续扫了一眼站在台下的群臣,正打算起身。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赵承续眯着眼,看清了来人,御史大夫宋清。
“宋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宋清正了正衣冠,缓缓跪下俯首。
“启禀陛下,贼兵犯边,声势浩大,定北军不过十万余众,一旦边境有失,贼兵携大胜之势长驱直入,侵略我大夏腹地,则我大夏宗庙危矣,还请陛下下旨南迁应天,以固我大夏之本。”
宋清一番话,就像是给安立左侧的武将中间扔了一颗炸弹。
宋国公唐宪直接跳了起来。
“宋清,你再说什么屁话。”
“你这是在暗讽司徒老货无能,挡不住区区北莽这点儿兵马么?”
“还未开战,就言迁都,如此动摇军心的话,你是怎么从屁股里面放出来的。”
“陛下,老臣弹劾此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吃着您给的俸禄,却不干人事,如此昏聩之人,当用他的头颅来奠基我定北军的兵锋啊。陛下!”
“唐宪,你...”
宋清面红耳赤,手指着唐宪说不出话来,然后猛地跪伏在地上。
“陛下,臣弹劾宋国公年老昏聩,口不择言,行状不端,空有勇而无谋,置宗庙于不顾,如此莽夫,不应立于庙堂之上。”
站在一旁的韩国公陈镇轻轻推了推唐宪,并且悄悄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喂,老唐,他骂你莽夫一个,没有脑子。”
“嗯?”
唐宪一听,胸中火起,指着宋清就骂道。
“你个酸臭腐儒知道个屁,迁都,大夏才立国多少年就提迁都,现在马上就要打仗了,你的这话若是让前线将士们听说,他们估计能生撕了你。我圣武皇帝陛下可是一刀一刀,从北莽蛮子身上硬生生砍下来的天下,你个扁毛老鸟,懂个锤子的兵事。竟然还骂老子没脑子,你看老子今天揍不揍你就完了。”
唐宪越骂越气,一手挽起袖子,一边怒气冲冲的从武将队列中走出来,看架势是打算暴揍宋清一顿。
加了把火的韩国公一看,老唐是真的急了,赶紧快走两步,将唐宪死死拉着。
“老陈,你别拉老子,老子今天非要给这个酸儒牙打掉,省的他一天天就知道瞎逼逼。”
陈镇一听,差点没气笑了。
这个老滚刀肉,老子好心想让你出出气,结果你个狗东西竟然想当老子老子?
不干了,毁灭吧,
然后拉着唐宪袖口的左手便向下稍微挪了挪。
这一挪,咔嚓。
唐宪袖子齐根撕开。
老唐正跳着骂的起劲呢,没料到老陈偷摸摸卸了力气,本来他只想着骂宋清两句出出气就可以了,倒也没想着真上去揍宋清一顿。
但老陈这一松劲儿,就出了事了。
唐宪用力过猛,身子猛地前倾,脚下步伐一乱,踉跄几步后,身子一翻倒了下去。
沿街都是巡逻的带刀兵卒和敲锣打鼓安稳民心的县衙衙役。
义县不大,赵肃没多久便逛了个差不多,刚过一街口,就看到巡街的衙役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喂,那小子,干啥的?看你逛了半天?怎么?外地来的?”
赵肃赶紧堆着笑脸迎了上去。
“官爷真是目光如炬啊,小的是从宁郡过来的寻亲的,这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可能是已经离开了。”
衙役点了点头,毕竟这两天确实有不少人家都离开了义县。
“你这来的不是时候,城门口的告示都看瞧见了吧,北莽大军马上来袭,打明儿个起,义县就四门紧闭,全面戒严了,这两天不少人都离开了县里,你亲戚没找到的话,估计也离开了,所以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晚了城门关了,再想出城,可就难了。”
赵肃想了想。
“官爷,咱们这现在还有什么能干的活儿计么?投亲戚是没办法了,您别看我小,家里祖上可是猎户,个把子力气我还是有的,背个石头拉个车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也没啥要求,能给个吃食和遮风避雨的地儿就成。”
衙役一听乐了,上上下下打量了赵肃一眼,点了点头。
“呵,我看你小子行,虽然年纪不大,但听到马上打仗了,还愿意留在我们义县的,你小子还真是第一个。”
“行啊,正好我们义县现在缺人,你这样,沿着街走到头,右拐,县衙就在那里,门口正招民夫呢。你去吧。”
说完便敲着锣打着鼓,向着下条街走了过去。
赵肃没有再耽搁,牵着大黑,按照衙役给的位置,走了过去。
义县县衙门口,张主溥正坐在那里奋笔疾书。
排队的人不多,赵肃快步跟了上去,排在了队伍后面。
约莫几分钟后,便轮到了赵肃。
“姓名?”
“赵肃!”
“何方人士?”
“宁郡来的。”
张主溥抬起头看了赵肃一眼,好年轻的小子,现在的义县竟然还有外地人在?
“来欲何为?”
“我是来投亲戚的。结果没找到,碰到个衙役大哥,他推荐我来的。”
“嗯。”
“知道义县马上就要打仗了吗?”
“知道,听说了。”
“听到打仗了,你还要留在义县?确定么?”
“确定。”
“好,那老夫便给你登记了,身份凭证带了吗?”
“带了,带了。”
赵肃赶紧从包裹中拿出有些皱巴巴的凭证,递给了张主溥。
张主溥按照凭证上所写的记录完后,将凭证还给了赵肃。
“你年纪不大,就去民夫营吧,虽然累点,但不用上战场,运气好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你的这头驴,就先放养在县衙的马厩中,放心,在我们义县,虽然还未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但也绝对不会有人昧你一头驴的。”
“民夫营在北城墙边儿上,你去了就能看到,每日两餐,战后如果能活下来,还有五两银子的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