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矮着身子,低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发现那群人尚未远去。我正欲跟上,忽然又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怪异的感觉。我吃了一惊,赶紧站定又运功确定了一下,那古怪的感觉非常微弱,似乎跟着人群去了。我心想着人群中有卢文焕,也算和我有些交情了,不好不管。再说这傀儡妖人不除,始终都要提心吊胆,于是便咬咬牙,轻飘飘的跟了上去。
人群移动的非常快,再也没有围堵住交手,似乎是在有意识的把人往僻静处赶。我远远绰着,五个人的分布方位似乎是按照某种阵法,卢文烽在最前面,卢文煜落后半步,卢文焕在最后,两个白衣妞我也分不清楚谁是谁,反正左右各一个。我视线被挡住,看不清楚前面被追的是什么人,只留心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跟着。我跟了半晌之后也没发现还有其他人,只是觉得心中那股不妥的感觉,如影随形一般,微弱却又始终不散。
人群不知不觉出了城区,左转右转转入了一处小树林,我远远瞧见最前的卢文烽打了几个手势,然后就看到其他几人开始变换速度和方位,似是准备合围。但突然却发现被追逐者自己停下了脚步,卢文烽一顿,当即又换了几个手势,便见卢文焕一个纵身,后发先至跃过诸人,挡在那人的去路。卢文煜走左,郑氏双姝走右,一起把那人围在了中间。
我也停下脚步,找了棵大树,轻轻的跃上了树干,隐在枝叶丛中。我从怀里掏出从夏烟处夺来的布缎正准备蒙在面上,抖开却发现布缎上似有花纹,借着树枝缝隙中透过来的月光一看,不由得啼笑皆非。这分明是一块女儿家的手帕,手帕中间绣着一枝不知道是什么的花,边角上还似乎有字,月色朦胧之下,都看得不太清楚。
我顿时想明白了夏烟当时的眼神,不由脸上有些发热。我心下踌躇,暗想临时撕扯衣服怕是会发出声响惊动下面的人,只得把帕子先蒙上再说。蒙上之后,又觉好笑,若有人看到我现在的形象,简直活脱脱的一个采花贼模样,脸上蒙着采花归来的战利品……
此时下面已经动上了手,卢文烽自己没上,拔剑在做着各种手势,就像是……乐队的指挥一样挥着手上的棒子,其他四个人都在按着某种套路围攻着中间那人。中间那人舞着一把长枪,月光下只见须发斑白,应该是上了年纪。五个青丝围攻一个白发,真有点践踏传统美德的感觉。只是这老者武功颇强,手上这枪力道十足,却和崔家那种战场枪法不太一样,突刺极少,更多以扫劈为主,仿佛……不是枪法,倒像是棍法。
卢文焕还好,还能接得住招,功力偏弱的郑氏姐妹就接的极其勉强,颇有摇摇欲坠之势。只不过阵法还算有章法,若郑氏姐妹被攻,卢文焕便会抢上来援手,卢文煜绕后攻其必救。若攻其他人,各种补位倒也分工及时明确。
只是我看了半晌,总觉得郑氏姐妹水平太差没啥作用,不如卢文烽亲自下场,精简为三人夹攻效果也许更佳。又看了一会儿,场上终于出现了变化。那老者猛攻郑家姐妹一招力劈华山,郑家姐妹分散避开,卢文焕过来勉力截住了这招,然后其他三人突然一起从旁合击,老者瞬间挂彩,被郑氏姐妹划了俩剑。
我忽然了悟,郑氏姐妹在场上的作用似乎就是……诱饵。这个阵法似乎就是用来消耗比较强大并落单的敌人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作用,目前也看不出来。此时卢郑两家的人集体后退,卢文烽拱手道:“前辈,胜负已分,您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卢家必能保您周全。”
那老者说话中气十足,道:“贤侄,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卢家留我只会惹祸上身。你们这个阵法确实有点意思,老夫看着两者花朵般的小姑娘才没下狠手,你们真以为我破不了这阵么!”
卢文烽行了一礼,道:“前辈体恤小辈,我等在此谢过。只是……不是晚辈夸口,若卢家都护不住您,这世间只怕能护住您的地方也就不多了”
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小孩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现在追我,是将军大人的意思,还是崔娘子的意思?”
卢文烽尚未答话,这边白衣姑娘们突然有一个人开口道:“我们郑家可不认识什么崔娘子!”
卢文烽喝道:“明妹妹,勿要多言!”
那老者突然一阵仰天大笑,道:“郑家现在是不是没人了,这样的不知好歹的丫头居然还敢挡老夫?看招!”那老者说完便突然出招,一棍横扫刚才说话的郑令明。这一棍来势凶猛,颇似那天我扫这姑娘的一剑。郑令明果然惊叫躲避,旁边几个人一齐来救,顿时阵法便乱了。那老者扫郑令明的分明是虚招,实际上引众人来救后,立马回棍攻的是郑令昭,卢文烽大声呼喊不要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郑令昭手臂中棍,长剑脱手。那老者却不恋战,杀开缺口之后便立即跳出圈子要走。
我正犹豫要不要下去帮手,却忽然听到我对面十数丈的树上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谁说我郑家现在没人了!”又是一袭白衣,一个姑娘持剑如天外飞仙一般从树上俯冲而下,人借坠势好似乘风御浪,剑如飞羽迅若疾电奔雷。只见那女子连攻十数剑,旁边数人谁也来不及插手,就见那老者长枪被削断,身上四处飙血,不停的后退,最后颓然坐倒在地。这几下兔起鹘落快捷无比,我远远的看着都不禁汗毛倒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女子也不知道是刚到的还是早就埋伏在此,我竟然丝毫未觉。
那老者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没想到郑家现在还有人会使这五雷七杀剑!万钧剑也传给了这么一个小丫头!这丫头看来是嫁不了人啦,可惜啊可惜!……”
那姑娘冷冷道:“不劳费心。”然后回头依旧冷冰冰的问郑令昭:“姐姐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