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伊斯再度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大众2型露营车的司机已经换成了某只阴郁的罗马卷。
副驾驶位置里,一双大长腿撑在挡风玻璃上,裙摆极不优雅地尽数滑落至一侧,披散的长发如瀑布一般顺着靠背倾泻而下——这位教授的打盹方式还真够夸张的。
“刚出了利文斯顿,现在我们在沿着89号公路向南开。”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人醒来,薛定谔便解说了一下当前的状况。
“那么我们先来对一下黄石的情况吧。”爱因斯坦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还显惺忪的眼睛。
“不让那两位再休息一会儿了?”闭着眼睛发话的是普朗克。看来她也并没有真的睡着。
“这个醉鬼已经睡得够多的了吧。”浅色天然卷二话不说地向红色双马尾的脑袋捶了一拳。
“啊——痛痛痛……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嘛。”特斯拉强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抱怨道。今天她倒是一醒来就戴上了眼镜。这个难道不是平光镜吗?
“宿醉的人没有发言权。”爱因斯坦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芬兰人也醒了吧?”
“举手!”熟悉的轻浮声从车尾传来。这家伙倒蛮有精神的样子。
“既然都醒了——那我们就从基本的地理情况开始吧。”
“好的。”薛定谔熟练地换了个档,适当放慢了车速。代维便可以在露营车旁边骑车跟着,加入话局。
“如你们所知,黄石公园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自然保护区。公园的核心黄石湖,是黄石超级火山的主要喷口。这座活火山能量巨大——一旦喷发,带来的火山灰将导致当年全球平均气温下降【10度】左右。”
“10度?”乔伊斯不太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概念。
“这意味着灾害当年,绝大多数热带或亚热带作物都面临绝收的风险。如果应对失当……毫不夸张地说,饥荒和瘟疫将在不少国家蔓延。”
“什……”
“放轻松,那不是我们在有生之年里应该担心的。”薛定谔斜眼瞟了一下后视镜。
“更何况,如果我们输给了崩坏,所有诸如此类的忧虑——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当然,如果怀疑论一点,你也可以认为,黄石火山就是“崩坏豪华超值套餐”中的一环。”
“……套餐?”
“我觉得——!——就是如此——!”听到特斯拉的话,代维骑着车在旁边喊道。
“崩坏的破坏方式可是五花八门的。”红色双马尾摆出一副讲师的做派——“黑死病,冰河期,局部冲突,这些统统都有崩坏的影子在里面。”
“分析表明,冲突爆发地的人们普遍被微量的崩坏能侵蚀过!更有其中的一两个样本,它们的崩坏能密度甚至达到了致死剂量的数倍。”
“什——”
“一般而言,雄性哺乳动物的代谢环境对崩坏的感染具有强烈的过敏反应——换言之,就是男性的崩坏能适应性往往极低——”
“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就像你和代维。”
“呃……代维我知道,但……我?”
“是的。你肯定具有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奇异特性。对崩坏能的适应性超乎寻常。”
“崩坏会把我变成什么样?……”在柏林的研究所时,乔伊斯曾见过,崩坏能会让一个人变成魔鬼。他不想变成那样……柏林的灾难仍在他意识深处萦绕,隐隐作痛。
“安心。”前排的天然卷少女转身摸了摸青年的脑袋。
“你的灵魂是不会变质的。”
“……”青年阴郁的情绪立刻收到了安抚。
“也许连你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你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
“啊哈哈……这个.…没什么证据吧?”
“相信我。虽然确实算不上有什么【证据】……但是,请相信我。”爱因斯坦露出了温暖而坚定的目光。
“咳咳。好啦好啦。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先来对接一下正事吧?很有意思的哦。”
……
“……最后一点,样本中检测不到碳-14存在。由此综合判断,遗迹中最后有人活动的年代为公元前年左右,误差不超过1000年。以上。”
代维在旁不敢吭声。
“还是难以置信……”芬兰人十指相对,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