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车厢里,V左手拿着淘来的诗集,右手拿着阎魔刀化作的手杖,肩头还站着一只长相奇怪的鸟。
“我不过是昔日遗憾留下的一片阴影,她赐予我生命,我赐予她意识。”V低声阅读着诗集中的语句。读先人言,总能让感触颇深。
“不知这次的戏剧会有怎样的发展呢?说说你的看法吧,小蚀。”
“我不想提戏剧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哼!”
“别生气啊,我都已经放你出来溜达了,难道不开心吗?”
“那为什么我得到的身体是一只游隼?”
“因为可爱,而且有趣,你也可以攻击,不好嘛?”
“你!算了……不和你计较了。”
尽管远处吼声、叫声、哭声、骆驼哀鸣,马车颠覆、刀剑挥砍声遍布,V依旧在逗着小蚀玩乐。反正这家富贾靠倒卖奴隶发家,死了就死了吧,V不在乎。自己早已催眠了这群人,并取代了他们意识中原本的老爷,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一个富贾。
咯,咯啦,咻,咯啦……蹄声再度响起,车轮滚滚前行。持刀抱剑的男人们簇拥在旁,负责护卫商队的人马和金银。一切似乎并无变化;一切又彻底颠覆:商人已沦为奴隶,劫匪成了他们的主人。
靴子踏在温热的沙上,脚底传来隐约的暖意。踩中之处总会微微下沉,带动重心摇晃,如同被大地轻轻拉拽。
对“老鹰”来说,这感觉总让他想起罗刹国那被鲜血浸红的雪地。“老鹰”痛恨雪地。赢得一场大胜的“老鹰”面无表情。他的阴郁有如一道屏障,构成一片以他为圆的领域:在这之外是欢庆的沙匪,在内则是浑浊的沉默。
他的心情本应非常之好,今日这一票着实太漂亮,太成功。缴获的银钱商品价值数万,就算速求转手也能净赚七、八千两银子。俘虏的壮年男女有九名,待百回的奴隶贩子路过,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最值得欣喜的,是手下这帮兄弟的表现,与他刚接手金沙帮时的颓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今次的商队虽然中了埋伏,负责护卫的保镖们却尽职尽责:片刻的慌乱之后,他们迅速重整兵员,展开顽强的抵抗。——此举正中“老鹰”下怀。
“老鹰”喜欢对手反抗。他恰恰是从挑战中获得快感,找到存在意义的那一类人。敌手的反抗越激烈,练兵的价值也就越高。胜利的意义,正是在不断提升的价值之中带来至高的满足。
“老鹰”早已离不开这种生活,平静的生活反而会让他捉狂,他早已沦为了行尸走肉,只有生死边缘的刺激才能让他感受到自我的存在。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夺取金沙帮,得到一伙忠诚的士兵;所以他锤炼、鞭策、折磨他们;送他们赴死,与他们同生。
这一切都是在寻找当初的感觉,战斗的感觉,死亡的感觉。
之所以他这次表情凝重,既有“老鹰”本就不苟言笑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看出了V的不简单。让他脊背生寒,直觉打鸣警钟,告诉他这是一个「祸患」。
当时,「祸患」待在马车上最豪华的包厢,这些人称他为老爷,那就应是这个商队的老大。但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贾之人。
当“老鹰”用弯刀挑开帘子,「祸患」正和肩头的鸟玩乐。这只鸟不知是什么品种,竟能人言。
“哟,好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