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陆凡直了直腰。
已经傍晚了,外面的天色全部黑了下来。
这时,法医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白舸探头望向还站在尸检台前的陆凡,摸出口罩戴在脸上,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白舸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陆凡对面,双手抄在衣兜里,安静地看对方工作。
白舸可以笃定,眼前这位小陆法医,不是花瓶,更不是菜鸟。
而且直觉告诉他,小陆法医有一定的侦破能力。
陆凡抬头看向来人,刚要打招呼,却被白舸做了一个噤声。
“当我不存在,你继续。”白舸笑道,“我不是领导过来监督你的,顶多算观摩学习,顺便交流一下案情。
还有啊,我不是你的上级,咱们以后平起平坐。
真要论起来的话,你级别比我高,还得看着我。”
陆凡略有诧异,视线晃了晃,看向一副说笑模样的白舸,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她继续手里的工作,暂时将疑问搁置脑后。
许久,陆凡率先打破沉默道:“死者身上没发现致命性机械损伤,除了左脚烫伤外,没有任何伤情。
睑结膜小片状出血,口腔内有少量白色泡沫状残渣,胸大肌呈鲜红色较明显。
胃内的提取物以及血液,已经交给技术科化验了,我这边基本完事,开始做收尾工作。”
陆凡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继续道,“现在是秋冬交替的季节,发现死者的地方,又处在城乡交接区域。
死者居住的那一带平房里,大多数居民还在烧炉子做饭,会用到煤炭和木柴。
血检报告虽然还没出来,但从现有情况看,她应该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死亡时间在11月10日4点到5点之间。
死者手上的戒指已经取下来了,技术科提取到了一组有效指纹,正在筛选信息库的个人信息。
戴戒指的指根处划伤,可以确定是死后伤,也就是说,死者是在死后,被人试图强行摘取过戒指。”
“那之前你的判断就是对的。”白舸略有所思道,“原来是一氧化碳中毒……”
随手扯开口罩,白舸挠了挠发痒的嘴角,一股刺痛传来,让他没忍住哼吟出声,立刻捂嘴吸气道,“这群流氓,他们的出生,就是杜蕾斯的一封道歉信。
等再见到他们,老子一定扒了他们的皮,嘶~”
听到白舸的怨念,陆凡诧然地看了眼对方。
这么说来,他脸上的伤,是和流氓打架留下的?
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眨巴了几下,陆凡对白舸有了些许好奇,不知道他是协助警方维稳治安,还是单纯跟人打架了。
梁队刚才吩咐过,尸检结果可以毫无保留地分享给白舸,陆凡便掀开蒙在死者脚上的白布,示意对方看:
“白顾问,你看死者左脚的烫伤,袜子连带皮肉粘连在一起,伤得比较严重。
应该是滚开的水浇在了她的左脚上,但这个烫伤,也是死后伤。”
“都是死后伤啊。”白舸微怔,看向死者的脚道,“我刚从死者家回来,家中的确烧炉子,炉子里有木炭屑。
在炉子上,放了一个水壶,壶里有一些水,但不多,水已经凉透了。
如果是死后被热水烫了脚,难道是凶手和死者有仇,故意的?
还是说……凶手不小心打翻了水壶?
如果是这种情况,当时死者应该已经遇害,又恰好躺倒在地,脚被热水烫到了,之后凶手又把水壶放回炉子上……
那这凶手,大概率也会被烫伤吧?”
白舸嘶了口气,许是又牵动了伤口,放轻声音道,“死者丢失的那只鞋,到现在还没找到,家里也没有,抛尸的下水道打捞了好几遍,也没任何发现。”
捂着嘴角,白舸一副苦恼的样子,偷瞄了眼陆凡,就等对方再说点什么。
他一说话就嘴疼,心里默默骂着那群地痞。
“白顾问的意思,确定了这是一起谋杀案?”陆凡反问道,看向白舸的眼神里有探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