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发皆白的老者,右手杵着看不出的老枝,左手抚须,后背木箱,蹒跚着向前方一而立之年男子合抱粗的老树而去。
累极站立呼喘之间抬眼望去,太阳透过那老树新叶而来刺目的光,晃得老者老眼颤颤,半晌才能从缝隙间看清。那老树,新叶不算繁茂,嫩绿的枝叶亦随风而动。五月正午的太阳洒在新叶上,零零点点。这意境恨不能让人即刻,摆案铺墨,挥毫而作。
树高连接太阳青空,树下遍野的青草黄花和那暴翻起的树根。老者抬手揉揉眼睛,再眨巴眨巴,再抬手揉揉眼睛,再眨巴眨巴,心想老朽是眼花了,昨个傍晚还看了本医书,找了找药方。怎的今天让这大好的山川迷了眼了?
老朽伸出左手手心向上,右手搭左手脉搏上探定,皱眉思索,是越来越想不通。有好友言老朽乃长寿之人,身体也一向没病没痛,怎么连红绿分不清呢?他不解,又向前挪动几步再看向那老树。定睛不动,眼随叶晃动,抬手摸摸白须“老朽这是遇到山精树妖了?难不成真有那等传说中的神魔妖仙?那我跑不动可怎么办?要不我躺地上?它会不会也像野兽一样不予理睬我?”
老朽站在那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那道士框他,说什么长寿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还有那散漫的师傅说什么行万里路,尝百草,说什么深山有瑰宝……老朽从脚到手开始抖若筛糠。
也不知那老朽矗立在那处多久,只觉得这衣衫褴褛的老者脸色万变,最后跟他身上黄泥一个色。脸色不变后,老者试探往老树走近,只闻小草的摇曳声不闻老者的呼喘声。
老者走到离树几丈远,仰视老树分枝上躺了一个红衣人,墨发如瀑由树枝上散落下来。那人头枕于树枝高处,脚一只侧置于树枝上,一只侧吊挂在树下。翻开的红衣下摆里露出黑色的长裤,和黑色的靴子,靴子上似是有金线勾勒的云纹。这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衣着。
老者推算那可能是个少年人,光那身姿就潇洒恣意。
老者咳嗽两声想引起树上人儿的注意,估计他都忘了害怕,也忘了哆嗦的自己。见那树上的人儿没动,老者喊道:“小友可否下来一叙啊?小老儿想请教一二。”
等了半刻树上的人儿伸了伸胳膊,伸了伸腿,侧头朝下望向了老者。
老者怔怔的看着那树上漫不经心亦还未睡醒轻轻扫视着他的少年。久久不能言语亦不能动分毫。
又是一阵微风过,吹起老者的白发白须,连略长的白眉都迎风颤动。那树上垂下的墨瀑亦随风飘扬,那等肆意随散却也能让人想到那等,鲜衣怒马,肆意张狂的少年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