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老爷子,多次跟家辉讲,这里是自己家,不用拘束;然而家辉就是做不到从容,总感觉像是来做客。
“家辉这手法和力道是真好,伺候老人,还得是自己的亲儿子啊!这外面的技师再好、再专业,这心里要是不装着你,感觉它就是两样。”老爷子趴在保健室里,十分享受地夸赞。
“家辉心思细腻,脾气也温和。咱家这兄弟仨,老二是不指望了,我看往后,也就只能我主外,家辉主内,事业、老人两不耽误,一个开疆拓土、一个床前尽孝。如此,您老人家这辈子,晚年也能图个踏实了。”
建川这话,讲得很有水平。
至少在他看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首先他是家里长子,父亲这位农民企业家,思想也比较守旧。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建川早摸透了老爷子的心思。
再者,他的岁数和从业经验摆在这儿,30出头就挑起了纺织业的大梁,虽说干得不是特别出彩,但好歹事业还算平稳。而家辉一个毛头小子,在父亲退休前的这段时间,已经没机会成长了。
最重要的是“定调”,引导老爷子,赶紧把两兄弟,在许家的分工明确出来。
可老爷子没有答话,只是朝建川说:“你也不要光剩个嘴儿,只捡好听的说。这干事业和孝敬老人,它冲突吗?合着买卖干大了,就不顾爹妈了?”
家辉赶紧解围:“爸,大哥不是这意思。大哥的意思是,把集团发展的更好,也是一种尽孝。毕竟咱云港集团是您的心血,也是您的孩子,更是代表了您个人的形象。”
“对,我就是这意思。”建川声音沙哑地干涩一笑。
许世平摆摆手,随即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接着忙说:“把电视打开,昨晚跟老杨谈事,没顾得上看新闻。这马上中午了,我得先把集团的新闻重播看了。”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建川和建江,死活要争宣传部领导权的原因。
因为董事长也好,杨总裁也好,都老胳膊老腿儿,哪儿有那么多精力和体力,去下属单位视察?
他们获得集团信息的渠道,无非就那么几种:下级汇报、报纸、电视。
所以谁抓住了宣传口,就等于抓住了董事长的信息来源。
家辉赶紧拿遥控器,调到了企业台。
建川的脸色更是尤为得意,因为近期,电视台对纺织口的报道极多,甚至变着法的挖新闻,来给他歌功颂德。
中午12点,集团新闻正式播报。
董事长趴在床上,指着电视里的主持人说:“这个叫‘晓宁’的主持人不错,她播新闻我爱听,总感觉她能把事儿娓娓道来,讲得很透彻。”
又说:“之前那个庄妍也挺好,主要形象大气,但就是嗓门有点高调,不太接地气。”
家辉陪在一旁解释:“爸,人家那叫‘播音腔’,正规电视台都那么播。”
“都那么播,就是对的?咱集团的新闻播给谁看?是播给你爸我这种老农民,播给厂里千千万万工人看的。还是实实在在最好,我瞧不惯拿腔拿调,吹嘘咱集团发展的那种语气。做人做事,不要唱高调,一步一个脚印,把事儿做明白了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