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一边下楼,一边给老刘打电话。
打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老刘才接起来。
电话一通,那头就传来了哭声。这是一个近40岁男人的哭声,沉闷、苍凉、无助,小帅禁不住动容,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师父,你在哪儿?”小帅赶紧问。
老刘不说话,似乎在强压着哽咽,还有牙齿打颤的声音。
小帅又说:“师父,我还是之前那句话:‘您人不错!’至少您对我很照顾,您请我吃饭,还想带我在景区玩儿。您想让我在工作中省麻烦,您想让我少捱主任批评,您都是好心。咱们师徒一场,就算您离职,我觉得也应该见面道个别吧?”
换旁人说这话,老刘都不带搭理的。但小帅不一样,这孩子品性是真好!
老刘张着嘴,哽咽了许久才说:“我在西汶河大坝。”
小帅脑袋“嗡”一下,西汶河大坝离单位倒不远,西面过三条街就是。
关键西汶河大坝那个地方水深,老刘跑那里干什么?小帅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他赶紧说:“师父,你等我,一定要等我,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挂掉电话小帅就开跑,跑了一阵,看到出租车,他又赶紧打了车。
来到西汶河边,小帅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正骑在河边的护栏上。
当时小帅慌了,从小到大,他还没遇到过这种场面。
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老刘答应见面,就证明他还愿意聊,还没有把事情想绝。就算他跳下去,自己也会游泳,应该能把他捞上来。
饶是这样想,小帅还是战战兢兢。他先小跑过去,最后放慢脚步,声音很轻地说:“师父,我今天转正了,你得请我吃饭,庆祝一下呀!”
老刘缓缓抬起头,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很乱。那厚厚的眼镜片上,滴满了泪斑。
小帅担心的结果并没有发生,老刘笨拙地从护栏上,一点点爬了下来。
小帅赶紧上前搀扶,老刘却一把抱住小帅,紧紧抱着,咬牙说:“他妈的,欺人太甚了!”
小帅知道,这话不是骂他,而是在骂卢主任。
“师父,没事,都过去了。还是那句话,有我呢!”小帅拍着老刘后背。
老刘又哭了,松开小帅,蹲在岸边,摘掉眼镜拿衬衫擦着,又看着滔滔河水诉苦:“你说我这个人,得多怂啊!我来的时候,真想一脑袋扎下去,一了百了。”
又说:“可我骑上护栏,又怕了!我不怕死,真的。我想我俩孩子怎么办?我老婆怎么办?我乡下年迈的父母怎么办?我突然发现,我连死都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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